陇亩风波(十五)

春阳

<p class="ql-block">纪实小说连载</p><p class="ql-block">作者:小嫒 越玉柱</p> <p class="ql-block"> 十五</p><p class="ql-block"> 永顺村八社的土地承包工作,宛如一部情节跌宕的长篇小说,在历经无数波折后,终于走到了看似的结局。然而,这部小说的尾声,却又因新的波澜而显得愈发沉重与复杂。</p><p class="ql-block"> 在土地丈量的那段时间里,村里始终笼罩着一层紧张又躁动的氛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分地小组成员每日手持米绳,穿梭于阡陌纵横的田间地头,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每一次丈量都全神贯注,只为精准丈量每一寸土地。但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意外状况如同潜藏在暗处的礁石,不断撞击着丈量工作的航船。</p><p class="ql-block"> 在丈量社员吕八子的原有承包地时,吕八子像一头发怒的公牛般冲了出来,他一把夺过黄三娃手中的账本,眼中满是愤怒与不信任,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账本便在他的撕扯下“哗啦”一声,化作漫天纷飞的纸片,如同破碎的希望,在风中凌乱飘散。紧接着,丈地的米绳也被他用力扯断,米绳断裂的瞬间,仿佛也扯断了村民们之间那脆弱的信任纽带,场面瞬间失控。</p><p class="ql-block"> 关于原社长武大义的问题调查,在村里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震动,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经过镇里派人深入核查,武大义的经济问题确凿无疑。前年,他竟然胆大包天地贪污了黄河防洪款二百零三元。这看似不多的金额,却是关乎村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救命钱,每一分都承载着村民们对安全的期望。去年,在乌兰布和沙漠压沙障工作中,他更是变本加厉,每户多收了五元。事情败露后,武大义一开始还心存侥幸,百般抵赖,言辞闪烁,试图逃避责任。但在如山的铁证面前,他的狡辩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只能垂下头,脸上满是懊悔与恐惧。鉴于他后期认识态度较好,主动退还了多收款项,镇领导里经过慎重讨论和权衡,给予了他党内记过处分。与此同时,村里还流传着关于武大义作风问题的传言。有人义愤填膺,言辞激烈地举报;也有人觉得,人都已经下台了,何必还要揪着不放。况且这些传言毫无根据,仅仅是口口相传的只言片语,在没有实际证据的支撑下,终究只能像无根的浮萍,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在风里。</p><p class="ql-block"> 黄莲莲赖在医院不肯出院的事情,同样让大家头疼不已。经过派出所协调,张银存按照要求赔偿了她医疗费、误工费共计一千元,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可黄莲莲却始终不愿离开医院。她躺在病床上,那只独眼闪着倔强与不甘,坚称自己身体还未痊愈,还需要继续治疗。医院的走廊里,时常能看四杭盖武孝与医护人员争论的场景,气氛剑拔弩张。村支书老赵多次前往医院调解,他坐在黄莲莲的病床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从法律责任讲到邻里情谊,从家庭和谐谈到未来生活。经过无数次的沟通,黄莲莲终于被说服,同意出院,这场持续许久的纠纷也总算有了个结局。</p><p class="ql-block"> 随着这些风波逐渐平息,二轮土地承包工作看似顺利完成,永顺村八社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村民们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扛起农具,继续为了生活而辛勤劳作。大家都满心期待,在新的土地承包政策下,日子能越过越红火,永顺村八社也能真正迎来长久的顺遂与安宁。</p><p class="ql-block"> 张银存和白汉胜两家,在此次土地承包中没有分到土地。当其他村民开始规划着未来的耕种时,他们的家中却弥漫着压抑而愤怒的气息。张银存坐在自家破旧的院子里,望着空荡荡的农具,眼神中满是迷茫与不甘。老婆王桃在一旁默默流泪,嘴里不停念叨着:“没有土地,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p><p class="ql-block"> 老梁外白汉胜佝偻着背,将上访的材料叠了又叠,揣进褪色的大褂口袋。他天不亮就蹬着那辆链条吱呀作响的二八自行车,车轮碾过村口的黄土路,直奔十里外的四道桥镇政府。他一脚踏在办公室门槛,手指关节叩在斑驳的木门上,发出的声响像极了老旱烟袋敲打炕沿的节奏。</p><p class="ql-block"> “领导,咱的户口落在永顺八社五六年了,在这儿的地里刨食儿,咋能说不给分地就不给分了?”他沙哑的嗓音里裹着风沙,布满裂口的手掌重重拍在办公桌,震得搪瓷缸里的茶水泛起涟漪。</p><p class="ql-block"> 年轻的办事员将红头文件推到他面前,政策条文里“二轮土地承包村民自治,上级部门不予干涉”几个字刺得他眼眶发烫。</p><p class="ql-block"> 张银存的破院子里,王桃把腌咸菜的瓦罐摔得粉碎,酸臭的汁水混着碎瓷片溅在墙根。“凭啥别人都有地?咱们的口粮田就被人吞了?”</p><p class="ql-block"> 张银存夫妇俩踩着月黑夜走进村支书家,手电筒的光束在墙上晃出凌乱的光斑,支书老赵蹲在门槛上卷着旱烟,火星明灭间吐出的叹息比夜色还沉:“上面只认社员大会的决议,我这老骨头也没办法。”</p><p class="ql-block"> 旗政府信访办的人群长队蜿蜒到走廊尽头,白汉胜排在几个讨薪民工中间,脸颊热得通红。轮到他时,窗口后的工作人员调出档案,语气公事公办:“村社民主表决符合程序,您反映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话音未落,白汉胜突然捶着窗台:“那几百口子人举手,就能把俺们的地吞了?”回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打转,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