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诗里摇曳·又见炊烟】故乡的炊烟

张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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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篇号：17625627

昨夜的梦，是故乡递来的信笺。晨光漫过檐角时，炊烟正袅袅升起——像太婆纺的纱线，在天上织着淡青。屋外树影笔挺，池塘飘着云影，小河哼着旧调，都合着记忆的纹路。晨露洗过的石板，光脚踩上去，满是清凉的欢喜。看炊烟漫过墙头，漫过童年门槛，每缕都缠着缅怀的暖。

想念是涨潮的水。想故乡的树，绿得能拧出汁；想老屋的墙，砖缝藏着“回家”的暗号。最念那水，夏舀一瓢浇灭暑气，冬探手入暖意漫身，洗菜时水珠都带甜。门前小河曾是玩伴，垂柳浸影，鱼啄柳叶碎光，我拿网兜追鱼，溅起朵朵水花。

两口池塘，一大一小，盛着童年的欢笑。浮萍旋转，菱角躲在绿伞下。姑姑们采菱时，将我放进浴桶，如推小船。桶沿水花，比菱角更甜。年底抽水捕鱼，泥浆裹着笑，满箩鱼儿蹦跳，撞暖了寒冬。

在这样的光阴里成长，总盼春早，等黄梅花开，香得泡软心怀。墙角月季、蔷薇、蝴蝶花接踵，燕语梢头，蝶影飞舞。晨昏时，父亲拿笛吹《春光美》，混着花香，学着鸟鸣，引得雀儿搭话。那欢快与和谐，是心底永恒的晴天。

烟雨黄昏，秋风暮色里，父亲的身影随炊烟飘远。他走得太早，如未竟的笛音，留着半截哀婉余韵。

泪眼朦胧间，时光便停了。想把日历往回翻，翻到夕阳斜靠树梢时。我坐在树荫里，风过书页，字间都是清凉。一叶落下，懒于拂去——权当季节递来的情书。炊烟升起，一缕又一缕，饭菜香飘来，母亲的声音裹在其中：“吃饭喽——”我奔向暖光，小桌上碗筷齐整，父亲的微笑，母亲的絮叨，小妹的清脆软语，混着热气，徐徐漫延。

窗外的风忽然动了动，吹得案头的书页沙沙响。抬手摸了一下眼角，指尖触到一丝凉意——原是暮色已漫进窗来，像极了故乡的黄昏。

原来炊烟从不是远去的影子。它藏在风过叶隙的声里，藏在每次想起故乡时，充满温暖的心头。念及此，便知无论走多远，故乡的门，总为归人留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