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饸络面里的旧时光

留住记忆留住乡愁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忆里的饸络面,总裹着一股子暖融融的烟火气,藏在童年某个寻常的午后。那时候日子慢,连吃一碗饸络面,都要提前一天酝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傍晚时分,厨房的烟囱里飘出淡淡的炊烟,娘在灶台边忙着熬粥,忽然朝着院门口喊我:“去给大娘说一声,明天中午用一下饸络床。”我应着,撒腿就往隔壁跑,心里已经开始盼着明天的饭。大娘坐在屋檐下纳鞋底,听了我的话,笑着点头:“明天上午第一家是二胖,第二家是张祥,你从他家搬饸络床,回去告诉你娘。”我把话原封不动带给娘,娘应了声,手里的锅铲却慢了些,像是已经在想明天压饸络的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中午的太阳暖烘烘的,厨房里飘着红薯面的香气——蒸好的窝头就放在灶上,娘特意嘱咐我:“千万别掀锅盖,压饸络的窝头怕凉。”说话间,爹已经从张祥家搬回了饸络床,那铁制的架子沉甸甸的,爹把它稳稳支在锅边,又仔细擦了擦压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娘先在凉水里蘸了蘸手,才敢去拿灶上的窝头——刚蒸好的窝头烫得很,不蘸凉水根本握不住。她把窝头塞进饸络床的圆孔里,再蘸一次凉水,然后朝爹点头。爹双手握住压把,腰微微向下弯,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压把一点点往下沉,细细的饸络就从床底的筛眼里挤出来,像一条条白玉带子,轻轻落在下面铺着的高粱秸秆圆片上,带着热气,裹着面香。</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等压够了一碗的量,娘就用筷子把饸络拨进碗里,再从灶上舀一勺熬好的咸汤——汤里可能有切碎的萝卜干,也可能有几粒黄豆,却已经足够鲜美。我捧着碗坐在门槛上,呼哧呼哧地吃,饸络筋道,咸汤暖胃,比干啃红薯面窝头香多了。那时候不觉得什么,后来走了很多路,吃了很多面,却总也忘不了那天中午,阳光落在饸络床上的样子,忘不了爹娘合力压饸络的身影,更忘不了那碗裹着烟火气的饸络面,暖了我一整个童年的时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