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三十二年前,我从安阳师范学院(彼时的师专)来到豫东的黄河滩,成为一名乡村联中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p><p class="ql-block"> 很多人都会认为,连我自己也会认为,我会在这个被称为“总管二中”的地方会教一辈子书,学校建校时间并不长,是为了附近十几个村的学生上初中方便,由翟尚岐校长牵头建起来的,用的是陈寨和大留寺两个村庄交界处的土地。土地上原来在民国初期有一座兴盛的古寺院,每年四月初八庙会时商贾云集,热闹非凡,被称为“临埠会(麦收前购买农具、入夏生活物品的集会)。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每个年级两个班,一共六个班,一届分成甲、乙班。班级里人数较多,都在80-110人之间,三间大教室,学生自己带凳子,用的都是两人合用的木头桌子。学校里从来没有升旗、活动,因为学校没有体育活动场地,有教师办公室和实验室。</p><p class="ql-block"> 对于允许留级制度的初中学生来说,有很多学生在小学因为达不到升级标准,就留过很多级,最多的能七、八年,上初中,基本就是十七八岁的青年了。这个群体,对于初出大学校园的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对于怎么上课,怎么组织课堂,怎么备课,仅靠大学里的积累远远不够,而且一下子面对那么多学生,老师的工作量是一个主课再兼职一门副科,语文老师兼职历史。要么就是两个班的语文。一上来,就因为赵老师生病了,我从初一被调到初三乙班语文,并担任班主任。一年的毕业班很快结束了。在九十年代初期,乡村初中每届180多名学生里面能考入中师、重点高中两三名,就已经是很厉害了。90%的学生选择辍学务工或者务农,还有极少数的学生上了中专。</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样的简单的教学环境里,与学生小娜结识了,她是爱人班级的学生,我教她们班历史。她家住在距离学校五里外的茅芦店,放学了,她会和许多学生一样来我家玩,甚至有的学生还和我同住,在我家吃饭。家里平时人比较少。学生们每个下午放学后都会把小院子搞得热热闹闹,我和爱人的婚房也成了他(她)们好奇的场所。冬天了,我看小娜骑车的手冻了,就织了一双手套送给她。那时候的冬天老师们取暖都是用煤球炉,闲暇时光,大家喜欢织毛衣。菠萝针、罗马尼亚针比较流行。小娜爸爸在外地做生意,家里看上去比较宽裕些。有次一个姓董的学生家里有困难,学校号召捐助,她拿了50元。而当时,一个大学老师的工资也只有一百多元,我的第一个月,才领了三十多元钱。小娜这个孩子的善良让我很动容。</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去了很多年,当再次见到她,是在自己创办的学校里,她找到了我,手里拿着那副手套。那一天,是教师节。她说,老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和陈老师,你们是我这一生最好的老师。</p><p class="ql-block"> 此后的教师节,她都会如期送上一束鲜花,精心挑选出礼物,专门请假来看我们。三十多年前的情感纽带不但没有随着时光慢慢消逝,反而如同陈年佳酿,愈久弥香。</p><p class="ql-block"> “老师,节日快乐!”</p><p class="ql-block"> 一句轻轻的问候,跨越时空,翻越山海,在第四十一个教师节之际,再次在耳边回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