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亦花亦菜野甘蓝</p><p class="ql-block"> 早餐后散步,当走到千岛湖紫金尖生态公司花圃时,看到几株叫野甘蓝的花。</p><p class="ql-block"> 此物之名,我本不甚了了。只见它擎着几片青叶,叶缘微卷,泛着灰白,远望竟如牡丹初绽,近观却又分明是菜。这般亦花亦菜的模样,教人踌躇起来,不知该以何名相呼。花耶?菜耶?大约它自己亦不甚在意,只是依了本心,在泥土里生长罢了。</p><p class="ql-block"> 野甘蓝的叶颇肥厚,绿中透紫,脉络分明,仿佛大地将它的心事都写在了上面。叶丛中心微微隆起,攒成一团,又似未开的莲。我疑为它是卷心菜的远亲,却又较之清瘦,少了些圆滑世故,多了几分山野气。想来它若真是菜,也必不甘于囿于庖厨,定要生出翅膀,飞到这花圃里冒充花卉的。</p><p class="ql-block"> 公司方总提着铁壶浇水,见我驻足,便道:“这野物怪得很,当花看的人多,当菜吃的人少。”原来它真是可吃的。老方说灾荒年间,人们掠其嫩叶,用滚水焯过,凉拌了吃,味微苦而后甘,能清心火。如今太平年月,它倒成了观赏物,被栽在花圃里,与月季、绣球为邻,竟也不显得寒碜。</p><p class="ql-block"> 我细看那野甘蓝,它在微风里轻轻晃动,既不羞怯,也不张扬。若说它是菜,它偏偏生得比花还要好看几分;若说它是花,它又明明可以端上饭桌,疗人饥肠。大约世间万物,本就不该有定规。有用无用,好看难看,俱在观者一念之间。</p><p class="ql-block"> 老方浇完了水,自顾去了。阳光越过矮墙,将野甘蓝的影子投在地上,那影子亦是亦菜亦花,模糊了边界。想来人亦如此,何必非要争个分明?能在花圃中做菜,在菜畦里为花,不囿于身份,不拘于形迹,倒是自在。</p><p class="ql-block"> 我离开时回望,那几株野甘蓝仍在风中摇曳,它既不属于花,也不属于菜,或者说,它既属于花,也属于菜。而这世间,原本就有许多东西,是在范畴之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