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67届老知青的博客</p><p class="ql-block"> http://blog.sina.com.cn/hdqi0508</p><p class="ql-block"> @67届老知青在新浪博客发出的知青文,读后有一些评论与感想。现集中起来发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67届老知青的知青文除了日常劳作与生活艰辛之类的知青回忆常见路子外,还描述了“公字沟”李崮寨掌门人刘太臻的传奇故事、李崮寨的“当代桃花源”——无人商店、李崮寨的阿尔巴尼亚访问者趣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刘老师”传奇</p><p class="ql-block"> 早年间的李崮寨,是一处布满原始森林的大峡谷。据说明代有几位道士来此落脚,李崮寨才第一次有了人烟。</p><p class="ql-block"> 解放前有几位逃荒来的难民,在李崮寨搭窝棚开荒种地。</p><p class="ql-block"> 50年代合作化以后,李崮寨的12户人家组成了一个生产队,队长是刘太臻。</p><p class="ql-block"> 刘太臻自幼父母双亡,6岁便去了道观伺候那些老道士,“太臻”就是道家师傅给他取的道号。当时村里当过道士的,还有马太普、厉太聚,他们同属“太”字辈的师兄弟。</p><p class="ql-block"> 凡是五莲县认识刘太臻的人,包括当年昌潍地区甚至省里的干部,都尊称他“刘老师”。</p><p class="ql-block"> 可是,我又发现这位“刘老师”只认识几百个字,连自己的名字也是描得歪歪斜斜的。他的笔记本简直就是本天书,汉字和N多的符号混杂在一起,估计除他本人之外,任何人都很难破译。</p><p class="ql-block"> 1958年我国实行了文字改革,全力推行简体字,并提出了“文化上山”的口号。随后中国大地上文化速成班如雨后春笋。</p><p class="ql-block"> 50年代末的李崮寨,可称得上是与世隔绝,路、电、邮皆不通,更不要说电话了。有时上面来了通知,便让山外一个村的人先是在最高山峰上点一堆“狼烟”为号,山下李崮寨的人看到后便回一嗓子,于是山上山下便撕开了嗓门对话。声波随之被群山的回声所干扰,被距离所吞没,显得微弱而又浑浊不清,但李崮寨的社员却能作出最准确无误的判断,那真是一门绝技。</p><p class="ql-block"> 五莲县陆续派来了三位热血青年教师,随之也陆续地都走了。</p><p class="ql-block"> 刘太臻拍案而起,他要自己办学校教书育人。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做老师的唯一办法,就是现学现教、现蒸现卖。</p><p class="ql-block"> 刘太臻每隔一天就去最近的船坊小学,找老师学习十个生字,回来再教给他的学生。为了学那十个字,他一天要走十四里路,翻两座大山和两道墚。</p><p class="ql-block"> 每到大雪封山的时候,刘太臻就犯愁,村里十多个孩子正眼巴巴地等着学新课。他咬咬牙,鞋上帮了草绳,削尖了拐杖,迎着漫天的大雪,直奔雪山而去。</p><p class="ql-block"> 最令刘太臻头疼的还不是雪山、悬崖、雷电、洪水,而是回到家第二天教学生时,才发觉这十个字竟然忘了一多半。于是他就发明了符号和图画,回来的路上,就把这十个字念叨来念叨去。</p><p class="ql-block"> 刘太臻那时已30多岁了,平时还要安排队里的活计和大小事物。</p><p class="ql-block"> 那时他教了十几个学生,年龄跨度7~21岁,分了好几个年级,统统在一个草屋里上课。</p><p class="ql-block"> 但是学生们都记住了生字,而他自己却是教了后头的就忘了前面的。于是他就培养骨干力量,让年龄大的教年龄小的,头脑灵活的教头脑迟钝的。</p><p class="ql-block"> 刘太臻在文革前教出的学生中,有6人考入中学。</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那时候可不是现在的九年义务教育,文革前考中学那是实打实的硬工夫,农村的录取率不到百分之十。</p> <p class="ql-block"> 刘太臻以惊人的毅力和愚公的精神前后教了7年书,直到文革才停止。在这7年的时间里,他没领过一分钱的补助,连个民办教师都不算。</p><p class="ql-block"> 他教出的20多个学生,大部分都走出了深山沟,有的经商,有的做了公办教师,有的成了公务员,还有的在中央某部任职。</p><p class="ql-block"> 刘太臻没有教过我一天,但他的言行却影响了我的一生。从下乡插队的第一天起,我就跟着大伙喊他“刘老师”。</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现在还有几人能记得刘太臻,还有几人能知道他那传奇般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插队李崮寨的时候,刘太臻已去昌潍地区集合,随后又去了济南,组成了山东省九大代表团。</p><p class="ql-block">开完九大后,山东的27名代表又留在了北京办学习班,随后又在省里和地区宣讲九大精神。刘太臻是九大代表,也在地区和县里担任一些职务。所以在我插队的那两年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开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李崮寨当时有县里建的接待站,共是7排青砖青瓦的大瓦房,这7排大瓦房是国家的财产,也是李崮寨最值钱的家当。</p><p class="ql-block"> 1970年夏天,整整下了一夜的雨,山洪暴发,河水暴涨。接待站建在山下河边的堤堰上,山洪无情地撞击着接待站的堤堰。洪水只要将堤堰冲去一块石头,那整个堤堰将被迅速掏空冲垮,那7排大瓦房必将片瓦不留,全部倒塌。</p><p class="ql-block"> 刘太臻当即抱着门板第一个跳入激流中,迎着山洪挡在了最前沿。20多个男劳力(包括十几岁的少年)纷纷跃入水中,顺着堤堰组成了一道人墙。我们组的男知青,没有丝毫犹豫,跟随着大伙一同排起人墙。</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洪水中竖起了门板,我们身后就是堤堰和几排大瓦房。</p><p class="ql-block"> 山石随着激流撞击在门板上,咚咚作响,震得人两臂发麻。</p><p class="ql-block"> 雨停了,洪水退后,大伙腿脚僵直,挪动一步都很困难,最后是老妇女和识字班将我们拖上堤堰。</p><p class="ql-block">刘太臻一直挡在最北边,那是水流最急最猛的位置。当大伙把他拖上来的时候,他一下子歪倒在那里,双腿痉挛着无法站立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评论)这是一位完全不同于当年常规农村带头人典型的形象,如果不是政治需要,他就将一直默默地支撑起这十二户乡亲的将来,为李崮寨乡亲们的后代提供无限的可能。</p><p class="ql-block"> 无论世事如何变幻,刘太臻所做过的一切,不应该也不会被世人遗忘。</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李崮寨的无人商店</p><p class="ql-block"> 1963年,李崮寨的段德育大姐按刘太臻的指派,办了个无人商店,她从30里外的乡供销社按批发价进货,回来后还是按批发价零售。</p><p class="ql-block"> 每次德育姐进货后,便将各类小商品摆放在货架上,并仔细的标上价格。德育姐忙完便去队里干活,店门就那么四敞大开着,店里的钱箱也不上锁。如果社员需要购物,放下钱款取走商品。如果需要找零,那么就自己从钱箱里取回零钱。</p><p class="ql-block"> 德育姐晚上收工回来盘点,货品钱款分文不差,有时候还会多出那么一二分钱。</p><p class="ql-block">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当年李崮寨的小孩子竟能抵御住糖果的诱惑。</p><p class="ql-block"> 文革开始后,大量参观者涌入了无人商店,自己取货自个付款。这时候无人商店头一次出现了短款现象,小商店只好从“无人”改为“有人”。</p><p class="ql-block"> 高峰时候每天要接待五千多参观者,七个人烧水都来不及供应。同样,小商店也是顾客盈门、生意兴旺,店里周转金不足百元,只好由半个月进一次货迅速改为一天进3次货。</p><p class="ql-block"> 第二任“掌柜”、当年只有十几岁的小丫头陈立新,每天三个来回去山外的供销社进货。一个来回约30多里路,中间要翻越两次山。三个来回要百十里路,中间要翻六次山。早上天不亮就开始赶路,一直忙到太阳西落。</p><p class="ql-block"> 1968年我们插队李崮寨时,无人商店已由县供销社接管,派来2位“掌柜”。</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待我接任代销员时,已是小商店的第四任“掌柜”了。</p> <p class="ql-block"> (评论)其实李崮寨无人商店的诞生有几个必不可少的条件:</p><p class="ql-block"> 李崮寨地处深山,几乎与世隔绝,没有外人会来这个小商店买东西;李崮寨又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熟人社会,谁家买了什么商品,不一会儿大家都会知道的,没有人会为了这点东西去败坏自家得名声;半个月才需要进一次货的小小商店,也真养不起一个“掌柜”。</p><p class="ql-block"> 于是,在李崮寨这个当代“桃花源”就出现了这么个小小的奇迹——无人商店。将之归结于共产主义信仰,那只是时代的需要,政治的需要。</p><p class="ql-block"> 当然,李崮寨的小孩子们能够抵御住糖果的诱惑,要说是经过刘太臻多年的教导,学习“老三篇”的结果,倒也确实讲得过去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三、李崮寨的阿尔巴尼亚访问者趣事 </p><p class="ql-block"> 如果你去询问李崮寨老农,对六、七十年代什么往事记忆最深刻?他们的回答十之八九有两个,一是刘太臻出席九大,二是1969年来访的俩外国人。</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1969年5月初,来访的国际友人是在胜利油田接受培训的两个阿尔巴尼亚技术员,他俩只会俄语,不懂英语。所以胜利油田的中方俄语翻译,也跟着一起来到了李崮寨。</p> <p class="ql-block"> 五莲县县革委早早就派员来村里落实准备工作:</p><p class="ql-block"> 1、县里给列出了欢迎口号的清单,要社员们反复练习。</p><p class="ql-block"> 2、县里派来2位县剧团的艺术指导,来培训村里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p><p class="ql-block"> 3、安排阿国友人造访一户贫农家庭。</p><p class="ql-block"> 4、参观李崮寨的“大寨田”。</p><p class="ql-block"> 5、安排阿国友人一顿午饭。</p><p class="ql-block"> 关于第一项,当时县里给草拟了一份口号清单,口号约有10多条。要社员们反复练习,尽量做到字正腔圆。</p><p class="ql-block"> 呼口号容易,字正腔圆却很难。“阿尔巴尼亚”这几个字,既长又绕口,那些上年纪的老汉念起来是相当的不易。</p><p class="ql-block"> 就像生产队长房守祥大叔,愣是将阿尔巴尼亚给念成“巴里巴里亚”,知青金红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给他纠正过来。</p><p class="ql-block"> 如果你仔细聆听老汉们喊的口号,你会笑得肚子疼。本来是“阿尔巴尼亚是欧洲的一盏社会主义明灯”,他们却喊成了“唔唔唔唔....明灯!”除了“明灯”二字清晰响亮,前面的发声皆含糊不清。</p><p class="ql-block"> 几个回合下来,县领导被老汉们彻底打败了。只好精简人数,凡是25岁以上的社员,统统被清理出迎送外宾的队伍。</p><p class="ql-block"> 实际上翻译听不懂五莲方言,县干部还得跟他撇着腔的说普通话,然后他再用俄语翻过去。那阿国人再将俄语转为母语领会,最后将要说的话再转为俄语表达。</p><p class="ql-block"> 于是这俩阿国哥们在整个行程里,就没讲几句话,除了挥动毛主席语录,就是乐呵呵的傻笑。</p><p class="ql-block"> 关于第二项,那时候李崮寨有个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除了我们8个知青外,还有本村的2男6女青年社员。</p><p class="ql-block"> 演唱的歌曲有《北京地拉那》、《我们是真正的朋友》、《国际歌》,加上一些对口词、“忠”字舞什么的。</p><p class="ql-block"> 第三项是如何安排阿国友人访问社员家庭。刚开始打算去生产队长房守祥家。可是房守祥管理生产头头是道,一到了公众场合就洋相百出、乱了章法。</p><p class="ql-block"> 他以前有一次给来访者背老三篇,开口就是:“‘张思德’同志是加拿大共产党员,50多岁了,不远万里来到中国···”。</p><p class="ql-block"> 有次去公社参加学习毛主席著作讲用会,房守祥一上讲台就慌了神,两眼紧盯着麦克风不敢往别处瞅,吭哧了半天,憋得面红耳赤,终于憋出了几句惊世名言:“我是一个‘大流氓’,没文化,我不会说话,我是头一回对着‘喷雾器’讲话。”台下的笑声顿时爆棚了。</p><p class="ql-block"> 这次筹备欢迎阵仗时,他楞将阿尔巴尼亚喊成“巴里巴里亚”,霍查说成“喝茶”。</p><p class="ql-block"> 你说县领导能放心吗?</p><p class="ql-block"> 最后,只好安排在某大叔家,因为某大叔的女儿是村里的积极分子,长子又读过初中。</p><p class="ql-block"> 县里为了保险起见,干脆给某大叔全家编了套台词,先让老汉说什么,老伴再接着说什么,然后孩子再怎么说,全家按照剧本好一个排练。</p><p class="ql-block"> 第四项是参观李崮寨的“大寨田”。这好办,派人带他们去我们造的那几块田里走一圈,就算完成任务了。</p><p class="ql-block"> 第五项是安排阿国友人一顿午饭。基本原则就是,这顿饭既不能铺张,又不能寒酸,还要突出山区的特点。</p><p class="ql-block"> 县领导还要求大家迎接外宾时,都要换上最好的衣服。</p><p class="ql-block"> 但是那时候连我们男知青的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的,更别说社员了。领导只好要求大伙把衣服洗干净,别露破洞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五一节这天一大早,我们手捧毛主席、霍查的画像,举着红旗和锣鼓家什到了预定的地点去等待。</p><p class="ql-block"> 这时发生了一件小意外,不知是谁,把镶有霍查画像的相框玻璃给弄碎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p><p class="ql-block"> 我们毛主席的相框完好无损,人家霍查的相框却顶着块碎玻璃,这可是个政治问题。</p><p class="ql-block"> 段德玉急中生智,急忙将碎玻璃去除,并把毛主席和霍查的画像做了对换,使霍查的相框上有了玻璃。</p><p class="ql-block"> 段大姐一边忙活一边解释:“不管怎么说,毛主席是咱自家人,霍查是外人。”</p><p class="ql-block"> 到底是大姐啊,别看只大我们七八岁,心眼就是来得快。</p><p class="ql-block"> 当年五莲县总共3辆公车,县革委的那辆中吉普就是从朝鲜战场缴获来的。那天县领导和两位阿国友人就是乘那辆中吉普来的。</p><p class="ql-block"> 县领导和两位阿国友人刚下中吉普。大伙的口号声顿起“中阿友谊万岁!”“恩维尔霍查万岁!”</p><p class="ql-block"> 那两位阿国友人胸佩毛主席像章,挥动着毛主席语录用中文高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中文口号他俩就会这一句。</p><p class="ql-block"> 欢迎仪式就在接待室内举行。宣传队的节目大约需要一个小时,可我们的演出还不到10分钟,县领导就不耐烦的挥挥手,终止了我们的表演。</p><p class="ql-block"> 随后是参观大寨田、座谈会、午餐等。</p><p class="ql-block"> 下午两三点钟,阿国友人便离开了李崮寨。</p><p class="ql-block"> 实际上从上午接访,到下午欢送,满打满算也就是5个小时。可这短短的5小时,却耗去了我们一个月的准备时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评论)现在在百度等上检索“李崮寨”,都是这样说的:</p><p class="ql-block"> 在“文革”期间,李崮寨曾改名为“公字沟”。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这里就是延安、就是革命圣地。几年间,这里曾吸引了包括阿尔巴尼亚总统以及11个国家的驻华大使在内的国际友人100余人、国内168万人来此参观学习。</p><p class="ql-block"> 但是,从1969年起插队落户在李崮寨的金红卫知青组记忆,至少直到1970年末,只有两个阿尔巴尼亚技术员来访问过李崮寨,算是来访的外国友人。</p><p class="ql-block"> 而且@六七届老知青在多年后见到李崮寨乡亲们,也打听过,根本就没有“阿尔巴尼亚总统以及11个国家的驻华大使”访问过李崮寨。</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因此,这篇关于访问李崮寨外国友人的记述,才应该是真实的、原生态的记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