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姑娘

清心

昵 称：清 心

美篇号：432810016

文 图：清 心

　　每当想起大学生活，总会想起同窗洪艳，而首先忆起她的笑脸。那笑不是浮在皮肉上的，而是从心底漾出来的，温润如玉，又带着几分矜持。她是中文系里出名的大家闺秀，却从不自矜身份，倒常替人抄笔记，雨天送伞，冬日带暖水袋给体弱的同学。

洪艳的家教，系里传为美谈。据说她家中规矩甚严，晨昏定省，食不言寝不语是常事。我初以为这不过是旧式家庭的遗风，直至大二那年，方知其中深意。

校园中心广场

那年深秋，系里组织去西山看红叶。归来时天色已晚，我们几个贪看景色，落在后面。途经一處村落，见一老妪蹲在路边捡拾散落的柴火。洪艳当即停下，将背包交给同行的我，径自上前帮老人收拾。

她蹲下身，并不因衣衫沾了尘土而有丝毫犹豫。老人推辞，她只温言道：“奶奶，我年轻，手脚快些。”那一捆捆柴火经她的手，竟摆得整整齐齐，还用随身带的细绳捆扎妥当。

事后我问她何以如此周到，她微微笑道：“家里训诫，见人危难，不可袖手。帮助他人，更要体贴对方尊严，不可施舍般居高临下。”

后来才知，洪家祖上出过进士，有家训传世：“立身以正，待人以诚，见困必助，助必尽心。”这十六字，洪艳从小诵到大，不是挂在墙上看的，而是要化在言行里的。

班级女生合影（左三 洪姑娘）

最难忘的是毕业前夕，班里有个同学家中遭变故，无力继续学业。洪艳得知，竟悄悄联系系主任，表示愿将自己的一份奖学金让出。那时奖学金虽不多，却是莫大荣誉，且她家中虽称世家，实则清贫，全靠奖学金支撑学业。

我问她何至于此，她正色道：“家训有云：见义不为，无勇也；见利忘义，无耻也。同学有难，我若视而不见，岂不违背祖训、辜负父母教诲？”

她说话时眼神澄澈，没有丝毫矫饰。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何为真正的大家风范——不是高墙深院里的规矩礼节，而是融入骨血里的仁善与担当。

大学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听说洪艳回到家乡小城，在一所中学教书。数年前偶遇她的学生，那年轻人说起洪老师，眼中放光：“洪老师教我们背古文，不仅讲解字句，还讲背后的为人处世之道。她说文字是死的，唯有践行其中精神，才算真读书人。”

闻此我恍然：洪艳所受的家教家训，从未随时代更迭而褪色。她将那份“立身以正，待人以诚”的古道热肠，化作春风细雨，滋润着新一代的心田。

大学图书馆

如今世风日变，重利轻义者不少见。每于此，我便想起洪艳——想起她蹲在路边帮老人拾柴时不染尘埃的真诚，想起她让出奖学金时毫不迟疑的坚定。一个好的家教，一种好的家训，原来可以如此深远地塑造一个人，让她无论在何种境遇下，都能持守内心的光。

洪家家训那十六个字，经由洪艳的一生，在我这里也有了分量。有时夜深人静，我也会想：家教家训究竟为何物？或许不是束之高阁的经书典籍，而是能让平凡人在平凡生活中，活出那么一点不平凡的精神气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