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村恩仇记（小说）上

李从华

这是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遗留下来的一部手稿，记录的都是所见所闻，故事要追溯到几百年前，甚至更早：

白云深处有人家，山外青山起炊烟，丛林法则行其道，自古天高皇帝远。

大苑村就坐落在这样的大山深处，存在了多少年？已经记不清楚了。据村史记载，孔子曾经来过，办过学堂，讲过学。后来，仁义道德成为村民们的行为准则。范姓家族世袭村长职位，是大苑村根深蒂固的统治者。这里民风淳朴，与世无争，村民们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习惯，常年种植水稻、小麦和各种蔬菜瓜果，过着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生活。村民之间和睦相处，太太平平，相安无事。

大苑村北面有条大苑河，波光粼粼，碧波荡漾，美不胜收。从山上流淌下来的泉水经过大苑村东边的大苑支河，径直流入大苑河，最终回归大海。大苑河里有鲤鱼、鲢鱼和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鱼，村民们可以随时下河捕捞，煮熟后，喷香扑鼻，味道鲜美。

从大苑河向南顺流而下就到了大海边，波涛汹涌一望无际。平时没人敢去弄海，怕遇到大风大浪，有去无回。风急浪高，巨兽一样的存在，即使本事再大的村民也不敢与大海抗衡，与大海搏斗，很少有生还的机会，十有八九会葬身海底。只有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才可以下海去捕鱼，捕到的黄鱼、带鱼和各种海鲜，又是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大苑河是大苑村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水道，并在大苑河沿岸种植粮食瓜果等农作物，其中水稻是主要粮食作物。

记不清是哪一年，中原地区遭遇到黄河泛滥，汹涌的黄河水将十里八乡的村庄全部淹没。家园被毁，无家可归的难民，长途跋涉，千里迢迢终于走到了大苑村，在大苑支河以东停下了脚步。这群流离失所的难民，身心疲惫，饥寒交迫。大苑村范村长于是动了测瘾之心，大发慈悲，把大米和面粉拿出来分发给这些灾民充饥，又让他们选出一个代表一起协商解决他们今后的生活和安置问题。

原来那个德高望重的老村长死于逃难途中，这个老村长的儿子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接班人去和大苑村进行磋商。那个年轻人，来到大苑村的村公所，自报姓名叫郑大全，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范村长面前。范村长把边上的椅子往前挪了挪，示意郑大全坐下。

范村长问：“你们这一路过来的总共有多少人？”

郑大全恭敬地回答：“男女老少加在一起大约有一千多人吧。”

“这些人的吃喝问题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范村长又问。

“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了，”郑大全说，“如不嫌弃愿意听从村长的安排。”

“我看这样吧，”范村长考虑了一下说，“我把大苑支河以东的地块让给你们居住，你可愿意？”

“这样安排最好，”郑大全喜出望外，连声说，“愿意，愿意，非常愿意！”

范村长接着说：“大苑支河以东那块地非常肥沃，种稻，种麦种菜都可以自给自足。”

郑大全站起身，双手抱拳作揖，说：“感谢范村长的大恩大德。”

“我还有话要说，”范村长摆了摆手说，“每年的秋后，你们必须要向大苑村缴纳粮食和赋税，你同意吗？”

郑大全连连点头说：“同意，同意，一万个同意！”

范村长大手一挥，就把大苑支河以东的土地送了出去。

郑大全回去后，把结果跟大家一说，立刻群起欢呼，认为这是天意，是上天的恩赐，冥冥之中的安排。郑大全把大苑支河以东的地块取名为向阳村，，自封村长。向阳村的村民开始在这片土地上休养生息。

一股从北方席卷过来的天纬村，逐渐吞并了周围的几个小村庄，一直来到了大苑村附近，离大苑河不远，直接跟大苑村毗邻。

天纬村的祖先是游牧民族，以狩猎为生，没有固定的地盘，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安寨扎营。后来天纬村爆发了村长和村民之间的冲突，杀死了村长后，一个姓万的村民夺取了村长的位置。这个万村长一改游牧的生活方式，对土地怀有浓厚的兴趣，由于村民们在长期的猎杀过程中形成了心狠手辣的性格，万村长因势利导，带领村民冲冲杀杀，逐渐发展壮大，获取到大量的土地资源，成为最大的村庄之一。

天纬村的万村长对河道非常感兴趣，作为获取的目标，看到水草肥美的河道就像看到了稀世之宝一样可爱，对沿河周的土地更是垂延欲滴。每当万村长来到交界处，看到湍急壮观的大苑河就会禁不住感叹：“大苑河简直太美了，如果长在天纬村的土地上该有多好！”回到村里，脑子里都是大苑河的影子，难以忘怀，一刻不停地蕴酿着夺取大苑河的行动计划。

万村长一声号令，把村民们都赶到大苑河附近去开荒。此时正是酷暑高温天气，令人口干舌燥。天纬村的村民们看到大苑河沿岸所种植的西瓜又大又圆，顿时两眼放光，顾不得那是大苑村的地界，一蜂窝地拥过去采摘西瓜，坐在大苑河边大快朵颐地狼吞虎咽。西瓜地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天纬村村民留下来的光脚印和草鞋印，更有甚者，还有人在大苑河的石碑上书写：“天纬村颜大头在此尽享美食”的字样，然后扬长而去。

正在大苑河对岸取水浇地的村民目睹了这一切，认定寡不敌众，敢怒不敢言，跑回村公所向范村长如实作了汇报。范村长将信将疑，带了几个村民过去查看究竟。

大苑河对岸，天纬村的万村长正站在大苑河岸边指挥村民拔除西瓜地里的藤蔓。

范村长看到天纬村村民如此大胆，怒不可遏，向对岸大喝一声：“住手！你们可知道这是大苑村的地界！”

天纬村的万村长站在河对岸，直了直身子，“嘿嘿”一笑算是作出了回答。

范村长又喊：“你们毁坏了我们的西瓜地是要赔偿的！”

“你眼瞎啊！”万村长说，“这块地是我们天纬村的，你管得着吗！”

“你根据什么说这块地是你们天纬村的？”范村长毫不示弱，继续质问。

“你没看到这些脚印都是我们天纬村村民留下来的！”万村长指着河边的脚印说。

大苑村有些村民看不过去，要跑过去把他们赶走，被范村长拦住了。范村长告诉村民：“我们是仁义之师，要讲仁义道德。”

范村长口气有些放缓，说：“这块地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大苑村的，奉劝你们还是赶快离开！”

“你有什么权力要求我们离开自己的土地！”万村长又指着天纬村村民写的字，似乎更加理直气壮了，“看看，我们天纬村村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范村长见赶不走他们，只好忍气吞声地告诉村民：“算了，忍一忍海阔天空，我们有的是地，不跟这些野蛮人一般见识。”

第二天，天纬村的万村长拿出事先拟写好的协议书让范村长签名认可。范村长出于无奈，只好承认协议中的所有内容。从此以后，大苑河以北归天纬村所有，大苑村的地界只限于大苑河以南，天纬村和大苑村共同拥有大苑河的管理权。

自此以后，大苑村、向阳村和天纬村重新划分地界，达成了分界协议。大苑村的地界一直到达大苑河南岸为至；以大苑支河为界，西面是大苑村地界，东面为向阳村地界，大苑支河由大苑村和向阳村共同拥有。三村还作出决定，村与村之间互相协作，共同管理大苑河和大苑支河，并要求各方恪守重新划分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