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叶昆千里迢迢到杭州乘夜车送妻子回娘家。路上确是千辛万苦，十几小时汽车的颠簸，使怀胎九个月的妻子也受尽了苦楚。看着妻子吐得不象人样，叶昆说不出有多心痛。</p><p class="ql-block">想不到快到温州的青田地方，靠山的地方出了塌翻，汽车不能行驶。只好自找出路，一路上又多花了不少冤枉钱不说，也走了许多辛苦路，到瑞安娘家已是第二天下午了。</p><p class="ql-block">叶昆在岳父母家的两天正赶上下雨，农历四月初的天也正是江南雨水特别多的时季，祈祷着三毛的雨季不再来，可雨照旧地下着，叫人心里生烦。</p><p class="ql-block">叶昆穿的是一双皮鞋，整个都湿透了。妻耐心地用扇子扇，用炉火烘，可怎么也不能使它干透。</p><p class="ql-block">叶昆带来的照相机是与妻在萧山买的得意的东西。虽然只有一百多点钱，用妻子大弟的话说，我现在买十部这样的照相机也买得起。可叶昆还是很珍惜自己的东西。叶昆的相机里还有十几张彩照胶照。给岳父岳母及妻子的两个弟弟和刚娶的大弟媳拍了十来张相片，连同住在妻子家的妻子表弟阿海妻子也拍上了。使一家人都增添了一份喜洋尖的气氛。叶昆也因此很感开心。</p><p class="ql-block">妻子大弟的新房是十二分的考究，高档的电器，白色的家具，净洁净洁的。叶昆也很羡慕地欣赏着。只是很奇怪竟会花三佰元去买一双皮鞋，一双袜子也要30多元。叶昆觉得不值得。与妻子说起，妻子也觉不妥。叶昆说，要是能治脚气病还差不多，可它什么不能治。妻子也说，瑞安青年人是有一种变态的消费心理。以为越贵越光荣，越可以吹牛。而我们买东西生怕买贵了。买了还不能到另一摊上问。只怕比买的便宜。要是知道比别人买得便宜，买得合算，心里就说不出的得意，满足。与他们正相反。叶昆与妻子相视而笑。</p><p class="ql-block">因为叶昆吃不惯妻子家的海货，特别对岳父烧的菜也不是太入口，所以岳父那日放权给叶昆，叫叶昆与妻子一起上街买点自己喜欢的菜。</p><p class="ql-block">叶昆与妻子两人撑一把雨伞。走不多远，妻子便要嚷着想小便。叶昆嗔怪道，就你事多！妻子神秘地说，据说快生的人就是这样的。妻把菜蓝和雨伞一古脑塞到叶昆的手里，叫叶昆等着。妻在路边厕所里上完了就出来了，接过叶昆递上的蓝子和皮夹，叶昆是最爱面子的。觉得提着篮子总不大雅观。可看着妻子吃力，又心痛了。便又把篮子自己拎着。</p><p class="ql-block">到了菜场，热闹哄哄的。只是这儿的菜类似乎与萧山的全不同。叶昆觉得无处下手。看见有一株笋，如获至宝。也不管已有点发绿的皮，便买下来，其实这个笋不是萧山的冬笋，而是马蹄笋，只有六月才有的，吃起来有点甜。但不管啥笋，只要是笋，叶昆都喜欢。妻子很听话的顺着叶昆。</p><p class="ql-block">这儿的螃蟹竟会长出许多的红红的东西，妻子说是放子。叶昆觉得新鲜而恶心。</p><p class="ql-block">转了几圈，又买下了一株雪里蕻咸菜。转到肉摊，叶昆觉得这儿的人太滑稽，买肉竟也要排队。而且这些肉还有点发白，带着太多的肥和骨头。一点也值不三元五一斤。可想到要剁肉圆吃，便叫妻子也去挨着排在旁边买了半斤多，随便还买了一个包心菜。</p><p class="ql-block">这时间也有点迟了，便加快脚步起来，从菜场里出来。</p><p class="ql-block">叶昆觉得自己的脚比浸在水里还难受，禁不住埋怨起这鬼天气来。妻子安慰了叶昆几句。两人便在一处走廊间歇起雨来。这样走走歇歇回到了家。</p><p class="ql-block">妻子耐心地把叶昆脱下来的的皮鞋烘烤起来……</p><p class="ql-block">第二天叶昆便要回去了。</p><p class="ql-block">这日晚上，妻分外地温存。叶昆与妻聊着天，岳父岳母在外间看电视，叶昆与妻躺在被窝里，说着分别的话。</p><p class="ql-block">妻说，以后你在学校要注意别太随便吃饭。打扑克也别太迟。</p><p class="ql-block">叶昆笑着说，我一个人，有什么关系。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p><p class="ql-block">妻说，我不在你会想我吗？</p><p class="ql-block">叶昆说，才不想呢。你不在，我解放了。你呢。</p><p class="ql-block">妻子笑着说，我也解放了。</p><p class="ql-block">叶昆说，那好，两人都好。</p><p class="ql-block">妻忽然举起拳头捶起叶昆来。你这个混蛋。叶昆也笑着搔妻子的痒。妻子最怕这个了。而叶昆最喜欢这个。待灯拉熄。静下来想睡的时候，妻忽然叹了口气说，以前分别也只有四五天，从没有这么久，现在竟要两个月！父母最好，可还是希望与你在一起……</p><p class="ql-block">叶昆安慰道，一放假我就会来的。</p><p class="ql-block">妻子说，可毕竟要两个月呀，太长了……</p><p class="ql-block">叶昆听出妻子的声音带点鼻腔了。一摸妻的脸，竟有点湿湿的。</p><p class="ql-block">叶昆说，你这傻瓜，真哭了？！</p><p class="ql-block">叶昆也感动起来，别哭了，刚才说我不想你是开玩笑的，我一个人在那边，怎么会不想你呢？</p><p class="ql-block">叶昆抱住妻的身体，那身体滚圆滚圆的，抚摸着妻子的光滑的脸，妻子也抓住叶昆的手，抚摸起来，两人的身体滚在一起，脸儿也贴在一起……</p><p class="ql-block">叶昆与妻耳语道，我想好了，要是你生下来，是男的，就打个电报说，母子平安！要是女的，就写母女平安！这样就知道了。我就放心了。妻子答着，夸叶昆想得周到。</p><p class="ql-block">第二日下午六时的车。雨一点也没有歇下来的意思。妻子早早地为叶昆准备行李，嘴里不停地说，这是毛巾，这是草纸，这一点饼干和蛋糕路上吃。</p><p class="ql-block">丈母娘还从自己的摊上拿来一包牡丹香烟塞给叶昆，用土话对她女儿说，叫他带上，总不能叫他在路上吃差烟。叶昆不要，丈母娘硬塞进他袋里去了。叶昆吃岳母给他烧的麻心汤圆。这是他最喜欢吃的赞不绝口的点心。</p><p class="ql-block">准备起程了。因为下着雨。叫妻子小弟带到南门乘车。这时妻也穿起雨衣。定要骑车子送叶昆。妻子家的人都叫妻子别去了。这么大的肚子，这么大的雨。叶昆也觉得不必送，有小弟送就行了。妻在众人的劝导下很不情愿地脱下雨衣。暗底里嘱叶昆买点水果。这时的岳母也在嘱小弟，看着有什么水果，买给姐夫带上路上吃。小弟说知道，便骑车带着姐夫要走了。</p><p class="ql-block">叶昆望见妻子紧跟着车子走了几步，举着手，神态怅怅的。叶昆的心便凄然起来，总觉得是自己把妻子孤伶伶地丢在这儿。心里很是不忍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