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5.今夜又是暴风雪</p><p class="ql-block">——知青记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炉火欢快地叫着，小屋里暖暖和和的。小马灯橘色的光此时像春光一样美丽，照着每个人的面容。晓燕坐在炕上。她一边把徐梦抱在怀里，一边不时从保温罐里舀鸡汤喂她，一口，两口，三口......而铁山躬身站在她们面前，双手捧着那盛鸡汤的保温罐。此时的徐梦脸上已泛出红晕了。</p><p class="ql-block">看着徐梦恢复如此之快，晓燕和铁山都长舒一口气，悄悄互递个庆幸的眼色。</p><p class="ql-block">徐梦喝着喝着，住了一下。晓燕马上柔声劝她：“喝呀！喝呀！我妹妹可真乖，再多喝些就好了！——就能回上海见妈妈了！”</p><p class="ql-block">徐梦吧嗒吧嗒嘴，声音依然很微弱地说：“我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我的招工回城表!”</p><p class="ql-block">“哦，在这儿呢！”铁山马上转身，把鸡汤罐往桌上一放，顺手抓起那份表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一件事，铁山和晓燕永远都不会告诉徐梦：在今天铁山又去公社交涉时，在与那个公社掌权人刘大麻子苦苦交涉无果的情况下，铁山忽然灵机一动，主动提出：为了使徐梦得到招工回城的名额，他和晓燕情愿双双放弃自己的名额。不是僧多粥少吗？以二换一怎么样？谁还不心里有数呢？在知青招工回城的操作中，所谓的“阶级政策”是明的，雷打不动的；但是另一方面的权钱交易和权利交易可是暗的，随机应变的。名额，名额意味着什么？对于那些贪官污吏来说，名额意味着钱，也意味着其他方面的好处。为了得到这样一个关乎一生命运的名额，有多少人会陪着笑脸，悄悄把苦苦攒下或苦苦借来的钱塞进他们的衣兜里，或者把其他方面的好处悄悄地、巴结着送给人家。铁山把这条件一提出来，刘大麻子立马睁大了贪婪的眼睛，说：“要是你们情愿这样做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拍板！......不过嘛，哼，这要求恐怕只是你自己的，代表不了王晓燕！”</p><p class="ql-block">“不，我完全可以代表王晓燕！”铁山斩钉截铁大声说，“她是我的妻子，我最了解她！要能这样使徐梦被招工回城，她不仅会同意，而且心情比我更急切！”</p><p class="ql-block">“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拍板了！——你们可不能后悔！”</p><p class="ql-block">“我们不后悔！”</p><p class="ql-block">想不到，这法子真灵，一锤定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还有一件事。这事铁山和晓燕完全可以告诉徐梦但毕竟还没告诉她：这次从公社回来的路上，铁山被狼群包围了。暴风雪中饥饿的野狼们比平日更残暴。要不是铁山开枪打死了一个个头儿最大、也最凶猛的野狼并同时吓住了其他狼，恐怕他就要葬身狼腹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现在徐梦颤抖着双手把这份招工回城表捧在眼前看，而晓燕亲昵地搂着她，指点着说：“看见了吧？这开头就是你的名字——徐梦！你再看这儿——这是批准你回城的鲜红的公章！......”</p><p class="ql-block">看着，听着，徐梦的眼里又渐渐溢满了泪水。她扭动一下身子，仰头看晓燕。忽然，她往晓燕怀里一扑，呜呜地哭起来。</p><p class="ql-block">外面，暴风雪还在大作，呼啸中夹杂着野兽的嚎叫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