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入职以来的第五年,即一九八五年秋,我从和平小学来到了大都学校初中部任教。</p><p class="ql-block"> 也是那一年,在大都学校,我和那里的四十多位老师一起过了第一个教师节。第一个教师节,已然过去了四十年,竟至于如此之远,又如此之近。过节的情景依然记忆犹新、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大都学校,校舍简陋,砖墙斑驳,一个假期过后,操场上的杂草疯狂生长。新月初上的夜晚,教师们常常坐在草坪上,让凉爽的秋风除却白天烈日带来的燥热。教师们大抵穿着蓝色中山服,肘部往往磨得发亮,却浆洗得十分干净。当然也有时尚的年轻教师,穿着微型喇叭裤,成为校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很多教师还是民办教师,他们行色匆匆,往来于家与学校之间。那时的我也是民办教师队伍中的一员。也是在第一个教师节后,民办教师才开始陆陆续续的转为公办教师,以至于到本世纪初,我镇的在职民办教师几乎都转为公办教师。</p> <p class="ql-block"> 九月初,已有消息传来,说是要设立教师节了。起初谁也不信,以为是谣传。教书匠自古便是“臭老九”,何曾有过自己的节日?然而红头文件终于下来,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校长在宣读文件时,教师们虽说没有欢呼雀跃,但内心的激动难以掩饰。</p><p class="ql-block"> 节日那天,上午放学后,学生回家,校长将教师集中在一间教室,作了简短的讲话,就简单地安排了一下下午过节的相关事项。说实话,那个节日,没有鲜花,没有庆典,只是由教师们自己动手煮饭炒茶,打了一顿牙祭。回家的时候,每个教师带了一小袋梨子回去,那是校长安排总务主任领着几个教师在附近的农家的梨树上亲手采摘的,那梨子也不过几角钱一斤。如此简简单单的过节,留给我的记忆却是美好而深刻的。</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日的夕阳格外好看,金红色的光芒透过校门口杨柳的缝隙,在灰墙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教师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校门,背影被拉得很长。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年代,连同他们的蓝布衫、搪瓷杯和红墨水瓶一起,化作了历史的尘埃。</p><p class="ql-block"> 后来的教师节年年过,愈来愈热闹,有鲜花掌声,有表彰奖励。但我总会想起第一个教师节,想起那些在清贫中坚守的人们。他们不曾享受过尊荣,却真正配得上“教师”二字。</p><p class="ql-block"> 时光如河,冲刷着记忆的堤岸。第一个教师节早已沉入水底,唯有那些粉笔灰,依旧在九月的风中飘荡,不肯落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