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老伴去世三周年祭</p><p class="ql-block"> 岁月匆匆,光阴荏苒,朝念暮想中,度过了三年。</p><p class="ql-block"> 三年前的“9.11”,爱妻在我的怀抱中合上双眼,无奈离去,从此再也不曾回首人间。</p><p class="ql-block"> 梦里我们曾偶尔相见,但只是一梦,有头无尾,相拥也难,梦醒时分,一枕老泪,一片茫然!</p><p class="ql-block"> 爱妻肖银秀,1964年生于湖南。两岁时,岳父用竹筐把她挑到云南支边。橡胶林记得她的歌声,澜沧江畔盛满了她的童年。</p><p class="ql-block"> 1979年爱妻初中毕业,遇上知青返城。一夜之间,校园里没了教师,医院里缺少医护。组织动员优秀毕业生立即就业,以维护农垦系统正常运营。14岁的她,放弃读高中,站上讲台,当了人民教师。</p><p class="ql-block"> 我和爱妻是通过《教师报》建立联系,开始笔恋的。那时没有直拨电话,没有网络。在北方教书的我写一封恋爱信,在橄榄坝农场教书的她半个月后会收到。好在我天天坚持写信,这样她就天天都能收到信,所谓见字如面。这就是我俩的笔恋。</p><p class="ql-block"> 1985年底,我怀揣一张从《地里》课本上撕下的中国地图,经过近十天的长途奔波,终于1986年元月2日,在景洪汽车站,凭一张卷成筒状的《教师报》与爱妻接头,首次相见。</p><p class="ql-block"> 元月4日,也就是见面后的第3天,我提出结婚,她爽然应允。我拉着她的手走到农场机关。工作人员问我年龄、婚否、职业、籍贯等,我一一回答,但却拿不出证明材料。我俩只知道有爱就可以结婚,不知道还需依法提供证明材料,何况那时没有身份证,边疆的有线电话很难叫通内地,根本没法查证。还好热心的工作人员被我俩的爱深深打动,现场教我拟写了一份加急电报,通过邮电局发回我北国的学校。</p><p class="ql-block"> 5天后的元月9日,也就是我俩见面后的第8天,我收到了加急回电,领到了结婚证。元月10日,岳父母为我俩举办了几乎是整个分场员工都参加了的体面婚礼。元月11日,在岳父母的资助下,在岳姐一家的陪伴下,我带着妻子北归。</p><p class="ql-block"> 从景洪车站见面到携妻北归,我只用了10天时间,只花了1角钱,就是在玩具柜台给妻子买了个铁皮戒指,因为我没想到从秦岭腹地到西双版纳竟是如此遥远,我带的钱花的只剩下了这一角。从这个角度上说,我和妻子之间没有金钱纠葛,只有一份纯情和真爱,这份爱用那时的话说,就是两个无产阶级革命同志的爱。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在景洪车站遇不到我的未婚妻,那我轻则轮为乞丐,重则饿死澜沧江畔。因此,我非常敬重我诚实守信的妻子,敬重岳父母一大家人,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纯情真爱。</p><p class="ql-block"> 北归后已是寒假,蜜月里的寒假过地特别快,眼看就要开学了,何忍别离,怎么能丢下刚刚用爱暖热的新婚被窝,劳燕分飞。我俩一块找到教育局,告诉领导,要么把爱妻留下,我们一块在北方教书;要么放我走,我们一块去西双版纳教书,反正我们不分开。我们的爱再一次感动了领导,一个从没见过雪花,从没经历过严冬的热带姑娘开放在了春寒料峭的北国校园。需知那不是现在,是凭粮票吃饭是,凭布票穿衣,连商品都不流通的计划经济年代。</p><p class="ql-block"> 当年十月,我们准时迎来了自己的女儿。</p><p class="ql-block"> 第二年,爱妻考上了师范学校。</p><p class="ql-block"> 师范毕业后,爱妻调进县小。在县小的讲台上,她一边教书一边学习,仅用四年时间就通过自学考试拿到了大学文凭。</p><p class="ql-block"> 由初中毕业到大学文凭,爱妻完成了知识积累,实现了自我蜕变。从此,在县小讲台上,她用心教书,用爱育人,用心血和汗水凝成了她永远的教学成绩第一名!是的,年年第一名,从没失误过。</p><p class="ql-block"> 十多年后,爱妻成了县小这所千人名校的副校长。</p><p class="ql-block"> 爱妻不姓牛,但她就这么牛。我姓牛,但牛不过爱妻。于是,我就专心爱她,全力支持她。只是,我支持她,天不支持她。</p><p class="ql-block"> 天负红颜,造化弄人。2004年,我们步入中年,职称到顶,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大展宏图时,我那刚从高考考场上走出来的女儿查出恶性脑瘤。一年抢救,一年恶梦,2005年女儿走了,那个天生卷发,生性聪敏,尚且未满18周岁的女儿永远的走了,我们的天塌下来了。</p><p class="ql-block"> 曾经洒满汗水,铺满鲜花的校园,一夜间变成了伤心地。花溅泪,鸟惊心,人悲凄。无奈中我们舍弃了昔日的一切拥有,只身返回西双版纳,欲在热带雨林疗慰。</p><p class="ql-block"> 但教师毕竟是教师,一旦站上讲台就会忘记自己,全身心教书。爱妻受聘市一小,做了一名普通教师,任教仅仅一年,恰逢市上统考,出乎所有人预料,她的教学成绩名列全市第一。</p><p class="ql-block"> 爱妻就这样在市一小的讲台上默默站了十年,于2015年退休。</p><p class="ql-block"> 应该说老伴是具有音乐天赋的,她音质好,悟性高,唱了一辈子歌。无论是北方的舞台还是南方的舞台,凡教体系统的晚会她都上去唱过,且拿了不少奖牌。遗憾的是她学中文,教了一辈子语文,音乐只是业余爱好。退休后,她走进老年大学,专修音乐,学得非常认真,并且在社会上拜了名师,一天到晚沉醉在音乐的海洋里。虽然她没有著作等身,但她退休后亲手抄写的乐理、乐谱,可以说比她的身高还高。</p><p class="ql-block"> 人言天妒红颜,也许这是真的。就在老伴沉醉于夕阳下的音乐世界的时候,癌魔偷偷扼住了老伴的歌喉。</p><p class="ql-block"> 2019年8月到2022年9月这三年,是疫情肆虐的三年,也是我陪老伴抗癌的三年。昆明、上海、北京,我们徘徊在这三座城市的大医院里,这其间老伴吃的苦,遭的罪,我不忍心再回味,我只想说这三年再疼再苦,老伴始终没有停止歌唱。即使临终前十多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老伴还在对着手机录制歌曲。</p><p class="ql-block"> 艰难的抗癌路上,老伴在全民K歌平台上给我录制了400多首歌。她说她走后我若想她,就打开手机听她唱歌。如今老伴离去三年了,她的手机我一直带在身边,话费我一直给续交着。她的微信我断断续续的维护着,她的歌声还在全民K歌平台上回荡着。她的微信钱包甚至银行卡里都还留着一点足够她零花的钱,只是她仍像过去那样一分钱也舍不得花,就那样以一把骨灰的形式静静的等着我,等我走完人生路后携她同扑澜沧江。</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老家,亲人离去三周年是个比较重大的纪念日。老伴走了三周年了,“911”是她的忌日。在此之际,我写下这篇文字,就算是对老伴三周年的纪念吧。以后不论何年何月,只要我在,我就不会忘记我的爱妻肖银秀,更不会忘记病床前我对她的承诺:孝敬长辈,与云南的姐妹兄弟永远和睦相处。</p><p class="ql-block"> 哦,在这里我还想告诉老伴的是,当年提笔书写女儿病情的著名作家刘万里先生,又以我们一家三口为素材,撰写了长篇小说《春天说来就来》,书已出版,我把这本小说放在老伴灵前,作为三周年纪念礼吧。</p><p class="ql-block"> 情深缘浅,思念永远!</p><p class="ql-block"> 安息吧,老伴!</p><p class="ql-block"> 写于2025.9.8.老伴去逝三周年纪念日前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