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翅山下有清泉

石头

文/史权

乙巳年秋，女儿远在宜川县中学读高三了，因紧张的学业与尚不太能自理的生活，导致孩子心理压力很大。妻子与我商议后，便决定举家先暂迁往宜川城租房陪读。

父母在哪，家就在哪。一家人虽蜗居在仅有几十平米的简陋出租屋，却也其乐融融，看着女儿渐渐开朗了的心情，恰如我租住的小区名称，天天有丹阳升起。

对于宜川城，我还有着一份特殊的情结 。我的老家延长安河乡，在民国前也属于宜川县管辖，我的爷爷当年就是从宜川师范毕业的老先生。而且，陕北素有“武出三边，文出两川”的说法，充分体现了宜川文化底蕴的厚重。结合我个人又爱好文学，圈子里认识的许多宜川籍文友老师，大多都谦逊温和多才多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宜川城不大，短短几天的时间，我便转悠熟悉了城里的大街小巷以及周围的山山水水。小城慢生活，在那些尚还保存完整的古旧瓦房土石窑洞领会当地民居风情，到纵横交错的居民胡同切实感受平凡烟火气息；从郭俭新城南窑新校到老城东西南北大街，再到党湾密集楼房居民区；爬完凤翅山又登文峰山，后来还又上了一趟七郎山。

站在山顶望宜川。南川河与西川河在城边石沟坪广场潺潺交汇形成了有名的仕望河，滚滚东流奔向黄河而去。七郎山上古城墙残迹犹在，遥遥相望的文峰塔灯光璀璨，凤翅山巅牡丹仙子雍容华贵凝神含笑，仿佛真是因古丹州的牡丹飘香而降临宜川。

城，因人而繁荣；山，有水则灵秀。我所租住的丹阳小区恰处在凤翅山下，我刚来时无意间从小区的后门出去溜达，竟发现石崖下有一汪天然泉水。水质清澈见底，饮之清冽甘甜，大喜之下，我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拎着水桶去提水。

水乃生命之源。现代人每日饮用着掺杂防腐剂的饮料，或用经过漂白粉过滤的纯净水泡茶喝，还嘴里侃侃而谈养生之道，实则却是个笑话。

秋来雨多，甘霖普降大地。雨水润泽着凤翅山上葳蕤的草木，铅洗着文峰山的青石台阶。这绵绵的无根之水，落入这片神奇的陕北高原，经过一层层黄土、沙砾、岩石的自然过滤，在地下石缝中慢慢聚成涓涓细流，最终才形成这口凤翅山下石井中的泉眼。这口原始的水井，井壁光滑，青苔苍翠，看起来已经过了很多年的使用。凝视着石井水清如镜，青苔石缝清流如许，我的脑海中竟猛然间涌现出“文出宜川”四个字来。“文出宜川”是很火的一个文学公众号，凤翅山文峰塔下的这一股涓涓清流，就如这一条生生不息的文脉！

小雨淅淅沥沥，我的电话叮叮铃铃，宜川一众文友盛情设局邀聚。

文友间聚会是最惬意的交往，不谈职业，不问职务，不排座次，见面即熟客，举杯吟新诗。宜川“丹州诗社”藏龙卧虎，一个个文兴使然，人人都有拿手的绝活，天南地北开怀畅谈。向来不拘细节的我，率性而为，不以身是客，青云抒胸臆，不觉天色晚。

历史上的宜川，也同陕北大部分地方一样，曾是文化荒芜之地。宜川文化如今的厚积薄发，离不开一代代文化人传承接力的努力。古有北宋县令张载的“敦本善俗””横渠四句”，推官胡瑗的“苏湖教学”；今有“宜川中学”省级重点的金字招牌，以及宜川诸位文化人的继往开来。“文出宜川”、“壶口文化研究”，“丹州诗社”等民间文化组织异常活跃。有热爱，有付出，方能积跬步以至千里，汇细流以成大河。

多日来，我还发现一个难得的现象，宜川县的街市相当红漾，人间烟火也很旺盛，人文气息十分浓郁。相比于周边其他县区，老百姓鲜少有人口流出，人们的精神面貌昂然蓬勃。在这块文风氤氲的土地上，一股股以文兴县的清流，正在潜移默化的滋润人心，逐渐坦显出古丹州独特的文化底蕴和新宜川可持续发展的前景。莫为浮云遮望眼，风物长宜放眼量，如果人民有精神，百姓有产业，家门好学堂，谁还会去背井离乡？

丹州——宜川文化，有着盘古山般的厚重辽远，有着天下黄河一壶收的豪迈壮观，有着凤翅晨烟的飘渺灵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文以载道，本心天成，文朋无老小，把酒话桑麻。

清晨，我再一次执瓢拎壶，前往凤翅山下汲取泉水。这一汪难得的清泉，已令我深深的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