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札记：老院、老妈与半生时光

张艺亭

归乡札记：老院、老妈与半生时光

车轮碾过熟悉的乡路，终于又回到了温泉乡城北沟村——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推开家门，86岁的老妈正坐在炕沿边等我，花白的头发、略显佝偻的脊背，都在提醒着岁月的痕迹。放下行李，便一头扎进家务里，帮老妈收拾屋子、清洗衣物，指尖触碰到旧衣的纹理，像是摸到了过往的时光，踏实又安心。

忙完家里的事，脚步不由自主迈向了老院子。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如今却早已不复往日模样。望着院中的杂草，目光所及，房基斑驳、窑洞残破，风一吹，似乎都能听见砖瓦簌簌的叹息。可就是这烂不可堪的院落，藏着我最鲜活的童年，也藏着我们姊妹六个的热闹过往——有哥哥带头爬树的调皮，有姐姐帮我梳辫子的温柔，有弟弟妹妹围在身边吵着分零食的鲜活。那时老父亲的身影总在院里穿梭，或是扛着锄头准备下地，或是坐在门槛上给我们讲过去的事，烟火气里满是安稳。

恍惚间，才惊觉自己已58岁。童年时日子虽苦、物资虽穷，可一颗心总像揣着糖，和姊妹们挤在一个炕上睡觉、分享一块粗粮馍馍的快乐，如今想起来仍觉温暖。只是后来，老父亲走了，我们姊妹也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日子，像散开的蒲公英，在不同的地方扎根。时代在变，日子越过越红火，可儿时那种凑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不分彼此的亲近，却悄悄淡了些。

站在老院子中央，望着天边渐渐落下的夕阳，突然懂了：人生哪是过得快，是这些藏在老院、伴着老妈与亲人的回忆，太沉甸甸，才让半生时光显得如此匆匆。城北沟村的风依旧温柔，老院的故事还在继续，而我，会带着这份念想，常回家看看，陪老妈多说说话，也多抱抱这满是回忆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