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龙游大海

<p class="ql-block">  手机上的信息提醒我,今天是父亲节一一我想起了父亲。老父在哪里?清风告诉我,老父的新家在后背山的山腰上。</p><p class="ql-block"> 我决定去看看他老人家。我与妻子备好香、纸、炮竹以及父亲爱吃的香烟、荔枝、皮蛋,带上挖锄。(听说坟头的小石柱已倒)刻把多钟时间,就来到老父家门前。只见荒草丛中肃立的五斗石碑似慈父含笑迎我。我默默地走上前化钱,焚香,鸣炮,作揖。便开始一锄一锄挖好坟沟,填平坟上的小坑,把坟包整理成昔日的龟背形。最后,把石柱扶正,填稳。靠着石碑,我好像坐在老父的怀抱里。</p><p class="ql-block"> 老父属龙,一九二八年生,农历七月十七生日,2002年七月二十六日去世,享年七十五岁。养育有七女一儿。老父像乡村苦命的老人一样,大半生在饥寒交迫中度过。老父兄弟四个,二妹妹。他排行老大,因爷爷犯病,全家的担子就落到他当老大的娇嫩肩头上。挑不动薯就用麻花篓挑,扶不够犁尾,就踮起脚跟扶。由于工多手熟之故,因而在村里浪得虚名一一获得“第一支牛鞭”的美誉。确不假,老父号的麦沟如牵线,又直又匀;整的高田,田底光溜溜,滴水不漏。凡是队里驶牛的活都离不开他。炎热的酷暑,踩在滚烫的水田里,挥汗如雨,脸似火烧;春寒料峭,赤脚犁田,双脚红肿麻木。为了挣每天几分钱的工分,为了可怜的每口一年几十斤口粮,为了养活全家八口人,老父艰难地犁着他人生的年轮。</p><p class="ql-block"> 老父一生勤劳,最恨懒惰。坚信锄头口出黄金,人勤饿不着。我早年高考落榜时,思想低沉,干农活心不在焉,有空就捧着书看,直急刹他老人家。他生怕我成为书呆子,生怕我不会做农活饿肚子。“看书当成饭吃不?”他唉声叹气。在他苦涩的记忆里,只有会种田才会有饭吃。后来,我凭借自己的耐力,也是自己运气好,由代课教师转为民办教师,四年后顺利考上师范,日子渐好。他老是过荒年过来的,可能是饿怕了,当年在温饱线上,还是每天念饭经。只要不病就帮我犁田犁地,后来铁犁背不动了,他就叫母亲把犁背到田地里,他犁。老父身体日益消瘦。一次犁山地时犁断犁尖,才算“封犁”。老父身体日益消瘦,只要天气暖和,走得动,他都会肩扛锄头到田边看看水,或去地里锄锄挖挖。</p><p class="ql-block"> 最让人感动的是父亲总是那么理解人。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七个女儿都嫁了。我是半边户,工资低,孩子多,压力重,平时忙忙碌碌的,虽然同住一个湾,相距不过百把米远,有时半过月都未去问候一声,他知道我忙;天气冷时,老病支气管炎折磨着老父上气不接下气,寝食难安,他常常不准母亲告诉我。粗心的我,很少抽时间去陪陪他,叙叙亲情,老父理解:他有他的事。老父日益枯槁,经常说糊话,生命如同风中残烛。但我却固执地认为支气管炎怕过冬,夏天不会有事,父亲会像往常一样挺过来。他没有卧床,当天晚饭吃得饱饱的。谁知,半夜说糊话,摔下了床。临终前他对母亲说:“你别怪儿子未来看我一一他事头多一一他孝了一一儿子不比别人差,我值得……”等我深夜慌慌张张地跑来,老父双目已瞌,只有下巴在轻动。</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老父想说什么?我不知道老父登仙没有?我不知道老父感觉到不孝子来送老没有?我呼我喊,老父再也听不到我的话了,我再也听不到老父的唠叨了!老父为我付出了一切,我为老父付出几何?未来得及熬一次药,未来得及喂一口茶汤,我算什么儿子?任我呼天喊地,泪流满面,老父再也不肯看我一眼!老父您在哪里?您在哪里?原来您有空而我无时间陪您,现在儿想陪您却无人陪!原来缺衣少食,现在丰衣足食为何不过?七女一子还未话别,为何匆匆离去?父恩未报,犬子何为?老父,您劳碌了一生,辛苦了一辈子,实在太累了,您不用担心,您儿子永远不会挨饿,儿女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正跟着大家奔小康呢。三魂袅袅随风去,七魄依依返梦乡。但愿老父在九泉安康快乐,丰衣足食,幸福美满,万事顺心。!老父如果有灵,请收下孩子:“普通如泥土,伟大同泰山”的礼赞吧!</p><p class="ql-block"> 2003.6.1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