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小学时,为了逮一只品相出众的蛐蛐,能跟几个伙伴约好,从北京东三环一路往西,踩着布鞋丈量到西三环外。</p> <p class="ql-block">草丛里扒拉,墙根下细听,耳朵贴着地面辨那“瞿瞿”声从哪儿来,腿上被草叶划出道子也顾不上拍。</p> <p class="ql-block">一整天疯跑,肚子饿得咕咕叫都没知觉,直到暮色漫上来,才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往家挪。推门时,爸妈早已在门口等着,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声音里带着急,眼角却藏着松快——那会儿哪懂这些,只耷拉着脑袋听着,心里还在盘算那只没逮着的“大老红”,挨骂的委屈早被蛐蛐罐里的期待盖了过去。</p> <p class="ql-block">淘气也是真淘气。蹲在院里看蚂蚁搬家,看入了迷,就挖一窝蚂蚁倒进另一窝的地盘</p> <p class="ql-block">蹲在旁边支着下巴,看它们举着触须“开战”,能看上小半天;或者找个玻璃瓶,灌满水往蚂蚁洞里灌,看水泡泡冒出来,觉得自己像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p> <p class="ql-block">现在想来,那会儿的快乐多简单啊,玩具不多,天地却大,一草一木、一虫一蚁,都能玩出花来,乐在其中,不知疲倦。</p> <p class="ql-block">到了中学,这股子“迷劲儿”更甚,不光养蛐蛐,还迷上了金鱼。</p> <p class="ql-block">家里不大的屋子,被我摆了好几个鱼缸,圆的、方的,里面游着红的、黑的、带花的,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趴在缸边看它们摆尾,换水洗藻,比做功课还上心。</p> <p class="ql-block">那时候买鱼缸的瓦罐,得跑到东坝;想挑几条稀罕的金鱼,就得往黑庄户赶——从东三环的长虹桥过去,路远得很,要么挤公交晃悠个把小时,要么骑着自行车蹬得满头大汗,可心里揣着念想,一点不觉得累。</p> <p class="ql-block">这份对着虫鱼草木的执着,一直热热闹闹地跟着我,直到穿上军装,背着行囊离开家,才暂时收进了记忆里。</p> <p class="ql-block">如今想起那些日子,阳光好像总带着金辉,风里飘着草香,连爸妈的责骂、路上的奔波,都裹着蜜似的甜。童年的乐趣,原是这般纯粹,像手里那只蛐蛐罐,装着整个人生都忘不掉的鲜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