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川印象

垄上行

清晨的清江，薄雾似轻纱漫覆水面。岸边垂柳舒展婀娜枝丫，行道树与护堤草坪泼洒着逼人绿意，空气清新得像被滤过。两只白鹭翩跹掠过，羽色白得近乎不真实，姿态轻盈如入画中。行至河道转弯处，视野忽然开阔，一方百米长的小洲静静卧在江中，形似停泊的大船，将江水分作两道。洲上林木蓊郁，藤蔓缠绕，藏着几分朦胧的神秘；几株老枫杨斜倚水面，枝头垂着串串翅果，倒影在潺潺流水中漾出幽深意境。偶有燕子点水而过，翅尖轻触江面，如笔尖掠纸般灵动，与玉带似的清江共奏一曲恬静小调。

不远处，东门大桥横跨江面。这座三孔石桥长约二百米，桥上常有小贩吆喝着叫卖——陕西的板栗南瓜、大凉山的丑苹果摆得满满当当；桥头也有村民支起小摊卖菜，透着质朴生活的鲜活气息。

住处两公里外的农贸市场，是利川最浓的烟火地。刚进东门巷，老式爆米花机就像“老古董”般映入眼帘，风箱拉动的声响里，煤炉热气混着麻布袋飘出的糖精香，瞬间勾回童年记忆。野生菌随处可见，松树菇堆得最多，偶尔能撞见稀罕的筅把菇，还有碗口大的白色球状菇；野生灵芝不过一二十元一枚，随意堆在地上。八角、刺梨、八月炸、山核桃正是当季，金黄的玉米粑粑随处可见，是本地人最爱的早餐。作为国家地理标志产品的利川莼菜，占全国产量八成，素有“世界珍奇”之称，远销日韩。市集里人潮涌动，背着竹篓的当地人缓缓穿行，成了独特景致；摊位上的猪肉多偏肥厚，与本地人瘦小的身形相映，透着几分有趣的反差。

这座旅游小城，藏着太多惊喜。千米海拔之上，喀斯特地貌孕育出全国最大的腾龙洞，齐岳山上风车连绵转动，而这里正是清江的源头——这条秀丽支流最终汇入长江。318国道蜿蜒其间，山形险峻，云雾缠绕，车行路上，人仿佛穿行在画中，尽得“车在路中行，人在画中游”的诗意。

清江两岸的步道串起大小公园，是市民晨昏散步、锻炼的好去处。作为《龙船调》的故乡，昔日宋祖英的演唱让这首歌传遍大江南北；每逢七夕，江边公园常会举办“龙船调”演唱会，歌声传遍全城。公园小广场上，盐阳女神石像静静矗立，基座刻着《后汉书》中记载的传说——她与土家先祖廪君那段凄美的爱情，为这片土地添了几分浪漫色彩。

待到夜幕降临，道旁夜市热闹起来。油炸小土豆外酥里嫩，炭火烤玉米带着焦香，地道风味裹着人间烟火，让人回味无穷。远处城市边缘，突起的山峰在灯火阑珊中如屏风般展开，默默守护着这方独有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