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阅读札记 第161至16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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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48年至556年）

吴浩良

　　843、侯景叛变梁朝。

东魏大将军高澄多次给梁去信，请求和好。梁武帝不听侯景建议，同意与东魏和好。从此后侯景上疏逐渐违逆傲慢，並有叛逆之心。公元548年10月，侯景在寿阳造反，率军袭击建康，並以临贺王萧正德为内应。梁武帝却认为他成不了气候。10月21日，梁竟任命萧正德为平北将军，都督京师诸军。萧正德却秘密接济侯景。22日，侯景军队从横江渡过长江到达采石，朝廷才开始戒严。太子见情况紧急，穿着戎装去见皇上，梁武帝将内外军事全托咐给太子。24日，侯景军队又在萧正德配合下，从浮桥渡过秦淮河，会合在一起。

公元548年11月，临贺王萧正德在仪贤堂即皇帝位，下诏说：“从普通年间以来，奸臣乱政，皇上身体不适时间已久，国家也到了危急关头。河南王侯景，放弃王位，参与朝政，推朕继承王位，大赦天下，改年号正平。”並立他的世子萧见理为皇太子，以侯景为丞相，把女儿嫁给侯景，把家中宝货全拿出来资助军费。

侯景在建康屡次攻城不克，人心离散。害怕四面援军到来，部下溃散。军中缺粮，便放纵士兵掠夺百姓粮食、金银布帛和女子。此后，人相食，饿死的有十之五六。

11月12日，湘东王萧绎率精锐士兵三万人从江陵出发，並派世子萧方率步骑兵一万支援建康，又派竟陵太守王僧辩率水军一万人，从汉川载粮东下。邵陵王萧纶也领兵日夜兼程，从京口西上。临贺王记室顾野王也起兵讨伐侯景，到达建康。

　　844、梁武帝与侯景议和。

援军互相猜忌，没有战心。刚到时，建康城的士民都扶老携幼去迎候，但刚过秦淮河，便放纵士兵抢掠，百姓很失望。敌军中有打算接应官军的，听说这种情况，也只好作罢。

起初，台城刚封闭时，公卿们都牵挂着粮食，男人女人不分贵贱都出去背米，共得米40万斛，收集各府所藏钱帛50万亿，都藏在德阳堂，但没有柴和盐。拆了尚书省的官暑作柴禾，把臥席弄碎喂马，席子没了，只好用饭喂马。士兵没有吃的，有的煮皮铠甲、熏老鼠、捕麻雀吃。皇帝的甘露厨有干苔，味道又酸又咸，拿来分给战士吃。军人在宮殿和官署里杀马，把人肉混在马肉里吃，吃的人没有不生病的。城外侯景的士兵也没有粮食吃，又没处可抢，东城有可供吃一年的大米，但救援部队断了去路。又听说荆州的援军将到，侯景非常担心。侯景听从了王伟的建议，假装求和以缓解形势，上表请求恢复寿阳之地。太子因城中穷困，请求皇帝答应，皇上发怒说：“和不如死！”太子坚持说：“侯景围困时间已久，援军互相牵制不战，应暂且答应他们求和，再作打算。”皇上犹豫半天，才说：“您自己看着办，不要贻笑千年。”于是朝廷同意与侯景讲和。侯景要求割让江右四州之地，並要求太子宣城王萧大器亲自送行。皇上答应以萧大器的弟弟给侯景作人质。命令各路援军不再前进。下诏说：“善战之兵不打仗，停止使用武器才是真正的武功。可任命侯景为大丞相，都督江西四州诸军事，原任的豫州牧、河南王如故。”正月13日，在西华门外设置盟坛，遥遥相对，宰牲畜歃血为盟。侯景仍不解围，推托说：“没有船，不能马上出发。”並坚持要太子出来送行。要求越来越多，一点没有撤军之意。太子知道他说的是谎言，但依旧笼络他。

这时，已称皇帝的萧正德对侯景说：“大功就要告成，怎么能弃之而逃！”侯景于是又上书，陈述梁武帝十大过失。梁武帝读罢，又惭愧又愤怒。

　　845、侯景攻陷梁都建康。

3月1日，梁武帝在太极殿前设立祭坛，把侯景违背盟约的事告诉天地，点燃烽火擂鼓呐喊。当初围城时，男女有十余万，士兵有两万余人，围困时间长了，大多身体浮肿，呼吸急促，十有八九都死了，守城的人不满四千，大都是病弱者。横尸滿路，无人掩埋，烂尸填满沟壑，惨不忍睹！大家心里仍希望有外援。而领兵的柳仲礼却聚集妓妾，饮酒作乐。诸将每天去请战，他都不同意。安南侯萧骏劝说邵陵王萧纶说：“城危险到这种地步，都督不去救援，如万一不测，殿下有什么脸目自立于世！现在应兵分三路，出其不意而进攻，一定能胜利。”萧纶不听。柳津登上城墙对其子柳仲礼说：“你的君父正在受危难，你却不尽力营救，百世之后，人们会把你叫做什么呢？”柳仲礼毫不在乎。皇上向柳津询问计策，柳津说：“陛下有邵陵王（萧纶），臣有柳仲礼，这种不忠不孝的子孙，乱贼怎么能平定！”

侯景引来石阙前玄武湖的水淹城，各路军队一齐进攻，昼夜不停。邵陵世子萧坚屯驻太阳门，却整日赌博酗酒。12日天快亮时，萧坚的书佐董勋、熊昙从城西北把侯景部队引上城墙，永安侯萧确奋力作战，不能打退敌人，便推门而入告诉梁武帝：“城被攻䧟。”梁武帝安臥不动，说：“还可再打一仗吗？”萧确说：“不行了。”梁武帝叹息说：“我自己得到的江山，自己又把它失掉了，还有什么悔恨呢！”对萧确说：“你赶快去告诉你父亲，不要挂念我父子。”于是派他出去慰劳城外各路部队。

　　846、侯景把持朝政。

侯景入城后，派王伟进入文德殿见梁武帝。王伟呈上侯景的上书说：“皇上被奸佞所蒙蔽，故领众入朝，驚动了圣上，现在宫外待罪。”武帝问：“侯景在哪里？可以召他进来。”候景进入太极东堂，带了军士五百人自卫。武帝神色不变，问道：“你在军中很久，很劳苦啊！”侯景不敢仰视，汗流满面。武帝又问：“你是哪州人，而敢到这里，妻子还在北方吗？”侯景都不能对答。任约在旁边代他回答说：“我侯景的妻子都被东魏高氏所杀，只有我一身归附陛下。”武帝又问：“最初渡江时有几人？”侯景说：“千人。”武帝又问：“围台城有多少人？”侯景答：“十万。”武帝又问：“现在有多少人？”侯景说：“国土之内，没有不是我的人。”武帝低头不言。侯景又到永福省见太子，太子也不懼怕。侍卫都驚散，中庶子徐摛在旁对侯景说：“侯王应以礼相见！”侯景才拜见，太子和他说话，他又不能对答。

侯景退下后，对人说：“我经常跨马在战场对话，箭刀之下，意气安缓，一点没有恐怖的心，现在见到萧公（武帝），使我胆怯，豈不是天威难犯！我不能再见了。”于是把两宮侍卫全撤掉，放纵士兵掠夺乘车等宫庭器具，宫内人员都散尽了。把朝中官员、王侯送永福省（太子居所）。让王伟看守武德殿，于子悅屯兵太极东堂。假造诏书大赦，自命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用诏命解散外援的军队，军士无不叹愤。柳仲礼等将领进城，先拜见侯景而后见皇上，武帝不和他们说话。柳仲礼见了他父亲柳津，柳津大哭说：“你不是我儿子，何必劳你来见我！”

侯景焚烧城内积尸，病重没死的也都焚烧。已称皇的临贺王萧正德原与侯景相约，平城后不得保全二宮。城破后，萧正德带人挥刀想入宫，侯景让手下守门，萧正德不能进入。侯景改任萧正德为侍中、大司马，百官都恢复原职。萧正德进宫见皇上，下跪哭泣。武帝说：“停止你的哭泣吧！你有什么可以悲伤的！”

　　847、梁武帝去世。

梁武帝行动被侯景控制，但心里不服。侯景心里也害怕梁武帝。太子进宫流泪哭劝，皇上说：“谁让你来了！如果社稷有灵，就还应光复；如不然，又为什么要流泪呢！”侯景让他的士兵进入省中当班，有人驱赶驴马，身带弓刀，出入宫廷，皇上很奇怪，向人询问，直阁将军周石珍回答说：“这是侯丞相的士兵。”皇上大怒，喝斥说：“侯景就侯景，为什么叫丞相！”身边人都很害怕。此后，皇上所求的事多不如願，吃的东西也被减少，忧愤成疾。太子把小儿子大圆托咐给湘东王萧绎，並剪下头发、指甲寄给他。五月二日，皇上躺臥在净居殿，口苦，想要喝点蜜而没人给，连说：“嗬！嗬！”便死了。终年八十六岁。梁武帝萧衍原为南齐朝官员，公元502年，齐和帝被迫禅位于他，改朝为梁。在位四十八年，在南朝（宋、齐、梁、陈）历代皇帝中，在位时间名列第一，颇有政绩。

侯景秘不发丧，将灵柩迁到昭阳殿。在永福省迎接太子，让他和往常一样入朝。太子呜咽流泪，不敢出声，殿外文武官员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五月二十七日，才为梁武帝发丧，棺材抬入太极殿。此日，太子即帝位，大赦天下。侯景屯军朝堂，分兵守卫。

　　848、侯景纂夺帝位。

公元550年，江南连年发生旱灾和蝗灾，百姓流亡，纷纷逃入山谷、江湖，采摘吃光了草根、树叶、菱芡，死的人遍野都是。富贵人家也没有饭吃，饿成了鸟面鹄形，消瘦不堪。穿着罗衫，怀揣珠玉，躺在床上等死。千里无人烟，白骨堆成山。

而侯景不恤民情，性情残酷，在石头城建了个大碓，用来舂杀犯法的人。他经常告诫将领们说：“攻破城池以后，要杀光里面的人，使天下之人知道我的厉害。”将领们每次打胜仗，就专门焚烧抢掠，杀人如草芥，以此作为游戏。所以百姓宁可死，也不去归附他。他还禁止人们私下交头接耳，触犯规定的株连外族。

公元551年8月17日，侯景派卫尉卿彭隽等人领兵闯入宮殿，将简文帝废为晋安王，幽禁在永福省。简文帝是梁武帝第三个儿子，幼年聪明，爱读书，是个一目十行的天才，梁代文学家。11岁即任荆州刺史，20岁任雍州刺史，掌七州兵权。其兄昭明太子萧统也很有文才，著有著名的《昭明文选》，但早死。萧纲29岁立为东宫太子，46岁为帝，2年后被废，不久被杀。虽有天才，却是一个悲情皇帝。

侯景废除简文帝后，把朝廷内外的侍卫全部撤除，派骑兵守卫左右，在墙上布满荆棘。19日，下诏迎立豫章王萧栋。豫章王当时正被幽禁，只供给很少粮食，以蔬菜为食。他正和妃子锄菜，皇帝的车子突然到了，他很吃惊，不知该怎么办，哭着上了车。

11月9日，皇帝赐侯景九锡。19日，萧栋被迫禅位于侯景，侯景在南郊即皇帝位。登上太极殿，数万党徒跟在后面吹哨呐喊。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太始。封萧栋为淮阴王，和他两个弟弟萧桥、萧樛一起关在密室。

　　849、侯景悲惨下场。

公元552年2月2日，湘东王萧绎命令王僧辩等人从寻阳出发，向东攻打侯景，船只首尾相连数百里。3月19日，侯景率众1万多人，披甲马8百多匹，在西州迎战。萧绎部将陈霸先派将军徐度率善射者2千人横截其后，候景败退。侯景的仪同三司卢晖略镇守石头城，开北门投降。侯景大败，不敢进台城，召王伟责备说：“你让我当皇帝，今天误了我。”侯景想逃，王伟抓住马缰劝他：“自古哪有叛逃的天子！宫中的卫士还能再打一仗，丢下这些，你要去哪里！”侯景说：“我当初渡过长江，攻下台城，易如反掌，今天是天亡我啊！”叹息很久，便用皮囊装上在江东所生的两个儿子，挂在马鞍后，带百余骑兵向东逃窜。

侯景与心腹数十人乘一只船逃跑，把两个儿子扔到水中，想东逃入海。侯景的小妾之兄羊鹍随侯景东逃，暗中与人图谋背叛。4月18日，侯景白天睡觉，羊鹍便叫开船的人听他指挥，把船开向京口（今镇江）。侯景醒来大吃一惊。想去广陵（今扬州），投靠郭元建。羊鹍拔刀，喝叱开船的人向京口开开，並对侯景说：“我们几个人为你效力不少，今天到了这步田地，一无所成，想用你的头来換取富贵。”侯景逃入仓中，用佩刀砍凿船底，羊鹍用矛刺死了他。南徐州刺史徐嗣徽用盐塞满侯景腹中，把尸体送往建康。王僧辩把侯景的头颅送到江陵，截断他的手送到北方的北齐（这时北方的东魏已改为齐国，当年侯景曾从东魏叛逃，故王僧辩把他的手送还北齐）。把他的尸体扔到街市，人们爭着去取他的肉吃，把骨头都吃光了。溧阳公主也吃了侯景的肉。侯景有五个孩子在北齐，齐世宗把侯景长子的皮剝下烹了，年幼的全部关进蚕室处以宫刑。齐显祖即位后，梦见猕猴坐在他御床上，便把侯景其余孩子也全部烹杀了。残暴狂妄的侯景落得悲惨下场。

　　850、东魏丞相高澄遇刺。

回头再说北方的东魏。丞相高欢去世后，长子高澄接位执掌朝政。次子高洋幼时就聪明果断，高欢曾说：“这孩子见识超过了我。”高澄心里常忌恨他。但高洋深藏不露，不多说话，经常自己贬低让步，对高澄的话没有不顺从的。因此高澄轻视他，常说：“这个人也能富贵，相书还怎么能解释得通！”高洋给夫人李氏买了些穿用和玩赏的小物品，高澄去抢夺，夫人有时生气不给，高洋笑着说：“这些东西还可以弄到，哥想要，你就不要太吝惜！”高洋每次退朝回家，便闭门静坐，即使对妻子，有时一天也不说话。有时赤足奔跳，夫人问他为什么这样，高洋：“为你随便戏耍解闷。”实际是为了练习体力。

高澄把俘获的梁朝徐州刺史兰钦的儿子兰京用作给自己做饭的奴隶，兰钦请求赎回，高澄不同意，兰京多次自己请求，高澄用杖打他，说：“再求，我就杀死你！”兰京就和他的同伙六人商量要造反。高澄宠爱琅邪公主，为了让她来往方便，便把身边的侍卫都打发出去。一天，高澄让左右退下，与散骑常侍陈元康、吏部尚书侍中楊愔、黄门侍郎崔季舒商议迫使东魏皇帝让出帝位之事，並起草百官名单。兰京端来吃的东西，高澄也让他退下，对诸人说：“昨晚梦见这个奴隶用刀砍我，应赶快杀掉他。”兰京听到后，把刀藏在盘子下面，说是进来送吃的，高澄气愤地说：“我没要吃的，你为什么突然闯进来！”兰京挥刀说：“来杀你！”高澄逃跑时脚受了伤，钻到床下，兰京掀掉床，杀了高澄。当时变乱来得太突然，周围的人救护时也都受了伤。朝廷内外都很震惊害怕。太原公高洋听说后，脸色不变，指挥部署人马进去斩杀了行刺者。才慢慢出来说：“奴隶造反，大将军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痛苦。”秘不发丧。

　　851、东魏皇帝禪位于高洋，改朝为齐。

高洋去昭阳殿见东魏皇帝，带随从甲士8千人，登上大殿台阶的有2百人，都捋起袖子，拔刀出鞘，如同面对强敌。让主持朝仪的人递上奏书说：“我家里有事，要回晋阳。”拜了两拜就退出来。东魏皇帝大惊失色，说：“这个人好象和我不相容，我不知道死在哪一天！”晋阳的旧臣、老将原来轻视高洋，等他到晋阳后，大会文武，神采英武焕发，言辞敏㨗，众人都很吃惊。高澄时期不利于百姓的政令，高洋全部改正。

公元550年正月16日，东魏晋升太原公高洋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大行台、齐郡王。3月11日又进爵为齐王。

5月8日，司空潘乐、侍中张亮、黄门郎赵彥深等人要求进宫启事，东魏孝静帝接见了他们。张亮说：“齐王圣德贤明，四方之人都归附崇敬，希望陛下效法尧舜，禅位于齐王。”皇帝严肃地说：“此事推让已久，应当让位。”中书郎崔劼、裴让之说：“制书已经作好。”东魏皇帝签名后说：“让我住哪？”楊愔说：“北城有房子。”皇帝到了北城，住在司马子如的南宅，派太尉彭城王元韶等人捧玺绶，让位于齐王。

5月10日，齐王在南郊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年号天保。从魏敬宗以来，百官停发俸祿，从此又开始分发。11日，封原东魏皇帝为中山王，並不用对待臣子之礼对待高洋，以示尊重前朝。原受魏朝封爵的人都不同程度降低了等级，开国元勋权贵，及关西、江南投诚的人不降爵。

齐高帝高洋初即位时，励精图治。赵道德有事托咐黎阳太守房超办理，房超不开封看信，就用棍打死他的使者。齐帝称赞他的作法，命令太守县宰各自准备一棍棒，用来打杀请托的使者。时间长了，都官中郎宋轨启奏说：“如果让使者去贿赂便受到杀戳的极刑，那么派使者去的人自己也犯了法，又该怎么加罪呢！”这才取消了此法。齐帝制订了齐律。设立九等户制度，让富人纳税出钱，穷人出力服劳役。

　　852、西魏攻陷梁国。

再说北方的西魏。西魏废帝对丞相宇文泰有怨言，密谋杀掉他。临淮王元育、广平王元赞流泪竭力劝阻，皇帝不听。公元554年2月，魏帝的阴谋泄露了，宇文泰废黜了魏帝，把他安置在雍州，立废帝的弟弟齐王廓为帝。

3月23日，西魏侍中宇文仁恕到南方的梁国问好，巧遇北齐的使者也到江陵。梁帝接待西魏使者的礼节不如齐国使者规格高，西魏使者回国后告诉宇文泰。梁帝又要求依原来的旧地图划分边界，言辞很不礼貌。9月22日，魏国派柱国常山公于谨等人领兵5万伐梁，10月9日从长安出发。梁缺乏准备，节节败退。魏军攻到梁都城下，梁军中有反叛的士兵开西门迎接魏军，梁帝和太子等退守金城，进入东阁竹殿，命令舍人高善宝焚烧古今图书14万卷，自己也想投火自焚，被宮人们制止。梁帝拿起宝剑砍在石柱上折断，叹息说：“文武之道，今天晚上全完了！”便让御史中丞王孝祀写降书。魏将于谨要梁以太子为人质，梁帝让王褒把太子送去。梁帝骑着白马，穿着素衣出了东门。魏军越过堑壕去牵住马缰绳，夺了梁帝的骏马，用劣马代替，派又高又壮的胡人扼住他的背前行，见到于谨后，胡人拉住梁帝让他下拜，后囚禁在乌幔之下，受尽侮辱。

梁帝生性残忍，为政很严厉，以高祖的宽纵弊病为戒。魏军围城时，狱中有数千死囚，主管人请求释放去充军，梁帝不同意，命令全部仗杀，但没来及做城便被攻陷了。有人问他为什么要焚书？他说：“读万卷书，还是今天下场，所以焚书！”

12月19日，梁元帝被梁王萧詧派尚书傅准监刑，用土囊压死，用布帕包尸，蒲席装殓，白茅捆绑，埋在晋阳门外。魏人立萧詧为梁帝，把荆州三百里地还给梁，但夺了梁的雍州之地。于瑾收集府库珍宝及宋的浑天仪、梁的铜晷表、直径四尺的大玉等；全部俘虏了梁朝王公以下的人，並挑选数万男女百姓分赏三军，驱赶到长安，幼小体弱的全部杀死。幸免的三百余家，人马践踏及冻死者十有二三。

　　853、后梁分裂。

公元555年正月，后梁王萧詧在江陵（今湖北荆州）即皇帝位，改年号为大定，追尊昭明太子为昭明皇帝（萧詧为梁武帝之孙，昭明太子萧统第三子），儿子萧岿为皇太子。对西魏上疏称臣。

正月20日，北方的齐国（原东魏）又立贞阳侯萧渊明为梁帝，派上党王高渙率兵送萧渊明等回到建康。2月初2，晋安王萧方智从寻阳来，即梁王位，时年13岁，为太子。以太尉王僧辩为中书监、录尚书、骠骑大将军、都督全国军事，加封陈霸先为征西大将军。王僧辩和陈霸先在共灭侯景时关系很好，后发生争斗，王僧辩被陈霸先所杀。

9月29日，梁帝萧渊明让位，百官上劝进表拥立太子晉安王萧方智。10月2日，晋安王即皇帝位，改年号。以萧渊明为司徒，封建安公。仍向北方的齐国称臣，永远作齐的附属国。

至此，南方的梁国也一分为二：一个建都江陵（今荆州），附属于西魏，；一个建都建康（今南京），附属于北方的齐国（原东魏）。

　　854、齐帝高洋酗酒放荡。

再说北方齐国。齐显祖高洋刚即位时，对政治很关心，力求政治简明清静，任用人才胸怀坦蕩，大家都很尽力。又能依法驾御臣下，如有人犯法，即使勋贵亲戚也不纵容，朝廷内外无不肃然起敬，遵守法纪。军国大事全由自己一人决断，每次出兵打仗，都亲自上阵，屡建功业。但即位数年后，逐渐居功自傲，贪酒放荡，胡作非为。有时亲自唱歌跳舞，整日整夜不停；有时披头散发，身着胡服，乱穿锦彩；有时袒露身体，涂脂抹粉；有时骑着驴、牛、骆驼、白象，不配鞍子和辔头；有时命人背着他走，拿着胡鼓敲击；他不分早晚地驾临勋贵皇戚的住宅；或招摇过市或坐在街上，住在巷里；有时盛夏中午光着身子，有时深冬脱掉衣服奔跑。随从他的人都受不了，而皇帝却处之坦然。三台的房架有27丈高，两栋间相距2百余尺，工匠们上去都畏惧害怕，系着保护绳子，而皇帝却登上屋脊快跑，没一点惧色。有时还在上面跳舞，旋转合乎节拍，看见的人无不寒心。皇帝曾在路上问一妇女：“天子怎么样？”妇女回答说：“疯疯巅巅，哪像个天子！”皇帝便杀了她。

娄太后因皇帝撒酒疯，用杖打他说：“有其父则有其子！”皇帝回答说：“应把这个老母嫁给别人。”太后大怒，便不再说笑。皇帝想让太后笑，便匍匐向前，驮起床，把太后掉在地上，受了好几处伤。酒醒后，很惭愧后悔，让人堆积柴禾点燃，想投入火中。太后又惊又怕，亲自去拉他，勉强给他笑了笑。说：“你刚才醉了！”皇帝便在地上铺张席子，让平秦王高归彦拿着杖，口中自责认罪，脱掉衣服受罚，对归彦说：“打不出血，我就杀了你。”太后上前抱住他，皇帝流泪苦苦请求，归彦这才在他脚上打了五十杖，然后穿衣着冠拜谢，止不住悲伤。从此便戒了酒，但十天后，又恢复原状。

　　855、齐帝濫杀无辜。

齐帝去李皇后家，用响箭射李后母亲崔氏，骂道：“我醉后连太后都不认，你这个老奴婢算什么！”还用马鞭打她一百多下。他让宰相楊愔给他拿手纸，用马鞭打他的背，直到血染衣袍。他还曾经想用小刀划破楊愔的肚子，崔季舒见状用滑稽的语言借故说：“老小公子不喜欢玩笑。”便把刀抽去。齐帝还曾把宰相楊愔放入棺材，装上灵车。又曾持矛跑马，用矛在丞相斛律金胸前比划三次，斛律金站着不动，齐帝便赏给他帛千段。

齐帝在众人前召见都督韩哲，无罪而杀了他。齐帝还让人制作了大锅、长锯、锉、碓等，陈列在殿前，每次喝醉了，便动手杀人，以为儿戏。杀死的人多半要被肢解，或用火焚烧，或投入水中。楊愔便挑选邺都的死囚，让他们站在殿庭仪卫人员中，称为供御囚，皇帝想杀人，便把他们送到皇帝面前，三个月内没被杀的囚犯，便获释放。

开府参军裴谓之上书极力劝谏，皇帝对杨愔说：“这个愚蠢的人，怎么敢这样！”楊愔说：“他想让陛下杀了他，以成名于后世。”皇帝说：“小人，我先不杀你，看你怎么成名！”皇帝和身边的人饮酒，说：“快活呀！”都督王纮说：“有大的快乐，也就有大的苦头。”皇帝说：“什么意思？”王纮说：“整夜饮酒，不知国亡身死，这就是大苦。”皇帝绑了王纮想杀他，想到他曾救过高澄，才放了他。

　　856、齐帝喜怒无常。

齐帝在东山游乐摆宴，扔掉酒杯发怒，叫魏收写诏书，他将要西征，但实际没西行。一天，齐帝哭着对群臣说：“宇文泰（西魏丞相）不接受我指挥，怎么办？”都督刘桃枝说：“给我三千骑兵，我去长安把他捉来。”皇帝认为他很勇敢，赐给他千匹帛。赵道德说：“两国势均力敌，宇文泰能擒来，刘桃枝也能被擒去，他胡说八道应该被杀，陛下怎么能随便赏他！”皇帝说他说得对，便又把绢要回来赐给了赵道德。皇帝骑马想下河岸，赵道德拉住缰绳把马牵回头，皇帝发怒想杀他，赵道德说：“我死了不会后悔，要在阴间告诉先帝，说这个孩子喝醉后癫狂，不听教训。”皇帝这才默然停住了马。另一天，皇帝对赵道德说：“我饮酒过多，应该狠狠打我。”赵道德真的打他，他跑了，赵道德追上他说：“什么人才有这样行为！”

典御丞李集当面劝皇帝，把他比作桀（春秋时夏朝暴君）、纣（春秋时商朝暴君）。皇帝让人把他绑着扔到水中，沉没后又拉上来，对他说：“我和桀、纣相比如何？”李集说：“刚才做的还远远不及！”皇帝又让人把他沉入水中，再拉上来，又问，如此好几次，李集还是回答那一句，皇帝大笑说：“天下竟有如此傻的人，我今天才知道龙逄（夏朝忠臣）、比干（商朝忠臣）不是什么杰出人物！”于是释放了李集。一会儿李集又进来了，好象还要进谏，皇帝便命令把他拉出去腰斩了。皇帝喜怒无常，或赏或斩，杀人无度，没人能预测。

　　857、北齐宰相理政清明，北魏皇帝禅位。

北齐朝廷内外的人对皇帝都心怀怨恨，但皇帝平时默识强记，处事严厉决断，群臣害怕，不敢胡作非为。皇帝又能把政事交给宰相楊愔办，楊愔总管朝政，决断明察，被朝野器重，当时人都认为，皇帝昏庸于上，而政治清白于下。楊愔小时遭受厄运，为官后，曾给他一顿饭恩惠的人都一定重重报答，即使当初想杀他的人也不再过问。他负责选拔官员二十余年，以奖励选拔贤才为己任。他记忆力很好，见一面就忘不了姓名。候选人鲁漫汉说，自己因为地位低下不被楊愔认识，楊愔说：“你以前在元子思坊，骑一头短尾巴母驴，看见我都不下驴，用方扇遮住脸，我怎么不认识你！”鲁漫汉又惊讶又佩服。

再说此时的北魏。丞相安定文公宇文泰生病，派人召回中山公宇文护，对他说：“我的几个儿子都还年幼，外敌正强大，天下之事托咐于你，你应努力完成我的未竟之业。”公元556年10月4日，宇文泰死在云阳。世子宇文觉继位，官封太师、柱国、大冢宰，镇守同州，时年才15岁。宇文泰性情质朴节俭，不好虚饰，通晓政事，崇儒好古，能驾驭英豪，使他们能为自己尽力。他所设立的制度都仿效夏商周三代。

12月17日，西魏又封宇文泰世子宇文觉为周公。宇文护受宇文泰临终嘱托，扶助宇文觉，于12月30日，用魏恭帝诏书把帝位禅让给周公宇文觉，魏恭帝搬出宮殿住在大司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