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与尘

恕堂 宋世峰

懒得张口，任日子在舌尖发潮、发霉。

把自己钉在一方顽石前，凿子落下，是空洞的回响。与其说是寻金，不如说是借这重复的动作，把漫长的白日，敲成一小块一小块，好挨。余下的时光，便悬在某个定点上，空空荡荡，等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为这死寂的画布，添上一笔活气。

生活是一张褪了色的纸，没有情感的墨，也没有动力的笔，涂什么都寡淡。意义？这两个字像风中的蒲公英，抓不住，也看不清。

目光掠过墙角的老屋，青苔正沿着砖缝，一点点吞噬过往的温度。那两个佝偻的身影，在门口摇晃，像两株失水的芦苇。心，猛地一揪，眼眶就热了。原来，所谓的苍白，在亲情的照见下，竟如此刺目。

我是什么？一个没本事、没底气的男人。在现实的秤上，轻得像一粒尘埃。连路边的草，都敢在风里，发出细碎的嘲笑。

多想逃进一座庙，让晨钟暮鼓，把这颗乱糟糟的心，熨得平平整整。可这念头刚冒头，就被无形的线拽了回来——老屋、双亲、孩子……都是挣不脱的羁绊。

皈依的日子，还在山的那一边。而我，仍在石屑与尘埃里，继续凿着，等着，也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