碛 口 漫 记

三分生

　　那日，从陕西榆林古城出来，沿太临高速一路驶向山西忻州。车行三小时，山高水长，秦晋大地景点众多。路边各种景点广告扑面而来。一行人总觉得中途应该歇歇脚看点什么了！眼随心动，副驾驶座的马哥，眼睛一亮，指着前面一处指示牌惊呼：黄河碛口古镇！车上有人马上查导航，前面出口30公里即到。还有人立刻从百度搜出：碛口古镇（读音：qì kǒu）‌是中国山西省吕梁市临县的国家级AAAA级旅游景区，地处黄河东岸，素有“九曲黄河第一镇”之称，以保存完好的明清建筑群和晋商文化遗存闻名。百闻不如一见，一行人立即表示：那就去碛口看看吧！

和好朋友驾车自由行，就是这么任性。

车过吕梁山脉，黄河的气息便一点点漫了过来。路渐窄，车渐多。山村有牵牛人悠然横过，田里有青玉米茂密生长，远处坡腰间有散落的窑洞。腥甜的水汽裹挟着黄土的泛起，混着风里说不清的古意，让人有时光倒转的错觉。直到那浩荡的大河从天际滚滚而来，那错落的窑洞顺着山势铺展开，才恍然——碛口，真的到了。

　　车停下，一行人弃车奔向黄河岸边，有人便喊着：黄河之水天上来的诗句。兴奋之余，王浩兄弟提议：今天在这里“枕河而眠”吧！一行人随声附和皆大欢喜。

　　街边一家“碛口客栈”引起王浩兄弟的兴趣，两层窑洞式客栈，前后两院，古香古色。窑洞前脸木门花窗，屋内拱顶大炕，冬暖夏凉。一行人，选住后院四间。院内有方桌木凳，可围桌打牌，品茶小酌。小院有青砖台阶，可登二楼观景。

　　即然住下了，那就将时间交给风景吧。沿着青砖小路拾级而上，登高远望，视线豁然开朗——脚下是层层叠叠的古镇屋舍，远处是奔腾的黄河，风里渐渐有了黄河的咆哮。对岸的黄土高坡像被巨斧劈开，与河水相映成一幅苍茫的画卷。

　　碛口古镇位于山西省吕梁市临县碛口镇，地处晋陕黄河峡谷中部。这里因为黄河水运的便利，在明清至民国年间成为了我国北方著名的商贸重镇，被誉为“九曲黄河第一镇”。古镇西接陕、甘、宁、蒙，东连太原、京、津，是东西经济、文化的枢纽和桥梁。这里的建筑大多是明清时期的遗存，具有典型的晋西北民居风格，依山傍水，错落有致地分布在黄河岸边和卧虎山脚下。

是什么古迹让马哥驻足观看，一条老街，街墙上有文字说明：

　　德诚源店简介："德诚源"店始建于明崇祯年间，后于清朝乾隆年间重建后，改名为"德诚源"，距今有三百八十余年的历史。它坐南朝北，原是一座前有门面房，后为窑洞式两层建筑的四合院店铺，其不但紧邻黄河古码头，而且地处古镇原最繁华的第一条与第二条商业街的交汇口上，地理位置非常优越。与其紧邻的"忠和源"、"广生源"被称为古镇有名的"三源"百年老字号，"德诚源"店虽曾几易其主，但都本着以"德"为本、以"诚"为信、以"源"为力的经营发展理念，一直是顾客盈门、生意兴隆。民国年间被晋西首富陈晋芝收购，生意更是越做越大，大凡熟知碛口古镇的客人，无人不知"德诚源"店的名声。

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三日下午，一代伟人毛主席东渡黄河登岸后，就从本店门前的这条商业街徒步走过，并在本店原主人陈晋芝塞则山村的家中居住了一晚，由于历史的原因，门面房和窑洞上面的房子被毁，现与古镇其它完好建筑形成巨大的反差，随着古镇旅游事业的发展，"德诚源"店门前的这条古商业街，被称之为伟人路。

“德诚源”店也成为各级领导来古镇视察指导，和广大游客来古镇旅游观光的必经之地。

　　古镇的路是不必急着走的。青石板被几代人的脚印磨得发亮，雨后更显温润，像一块被时光反复摩挲的玉。两旁的老窑洞依山而建，墙皮带着自然的斑驳，窗棂上的木刻虽已褪色，却仍能看出当年的精巧。

　　碛口古镇从清初进入鼎盛，建筑也是那时候开始大规模修建，形成了由三条主街道和众多民居、商号、店铺、客栈、寺庙等组成的格局。

当时，西北各省的大批物资源源不断地由河运而来，到碛口后，转陆路由骡马、骆驼运到太原、京、津、汉口等地，回程时，再把当地的物资经碛口转运到西北。日复一日，碛口便以“水旱码头小都会”的美名传遍南北。现镇内有数量丰富且保存完好的明清时期建筑，主要有货栈、票号、当铺等各类商业性建筑和庙宇、民居、码头等，几乎包括了封建制度下民间典型的漕运商贸集镇的全部类型。

　　沿街的老店铺藏着惊喜。或许是某个角落里摆着的老油灯，玻璃罩上蒙着薄尘，却能照亮旧时的夜；或许是墙上挂着的粗布腰带，针脚里还嵌着黄河边的沙粒。店主多是本地人，不刻意招揽，只是坐在小马扎上抽着旱烟，问起某件物件的来历，便慢悠悠开口，说的都是古镇的老故事。在古镇里总少不了一些美女喜欢穿上古装拍照打卡留念。

　　偶有穿堂风过，带着巷子里老面馆飘出的香气，是葱花混着荞麦面的清爽，勾得人忍不住拐进某家挂着蓝布幌子的小店。肚子饿了，街角的碗秃是必尝的。荞麦面做的碗秃滑嫩筋道，浇上鲜红的辣椒油和蒜泥，一口下去，酸辣从舌尖窜到胃里，浑身都暖了。若想丰盛些，就去黄河边的馆子点一条现炖的黄河大鲤鱼，鱼肉紧实，带着河水的清冽，配着贴在锅边的玉米饼子，吃的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碛口古镇的傍晚，景色最妙，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远处的渡轮拖着长长的水线，庙檐的铃铛在风里轻响，恍惚间，竟分不清是今人看风景，还是风景里藏着百年前的船工号子。

　　暮色渐浓时，最宜坐在黄河边的石阶上。河水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发出沉闷的声响，像大地的心跳。远处的山影渐渐模糊，古镇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来，昏黄的光透过窑洞的窗，在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风里没有了白日的燥热，带着水汽的微凉拂过脸颊，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坐着，看河水向东流，看星星落进河水里。

黄河对岸属于陕西地界，对面的塔是陕西省吴堡县的黄龙塔，那里是欣赏碛口古镇全貌的好地方。站在黄龙塔上看黄河雄浑而隆隆流过，响彻山谷,令人心潮澎湃。

　　原来时光真的会慢下来，在碛口的石板路上，在黄河的涛声里，在每一扇亮着灯的窑洞窗后，这里的味道，是黄土与河水的纠缠，是岁月与人间的相融，来过，便再也忘不掉。

　　静静的夜晚，卸去了一天奔波的疲惫，登听涛阁，喝一杯香茶，黄河涛声，声声入耳。 点一盏油灯宿古窑洞，冬暖夏凉，清心养神。今夜，您就是碛口客栈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