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新面貌】短篇小说NO.2 归途

钱兆金

图/文：钱兆金美篇号：3592098 那天下午，在清北大学毕业后留学美国的金东子，在美国发展十多年回到了老家县城，他无精打采地从长途客车上下来，看着街道繁华无比，宽敞的马路上，车水马龙，四处高楼林立，他由衷地赞叹家乡的巨大变化。 从县城到他的家乡桃花坞，还有几十公里的路程，他与出租车司机讨价还价，终于谈妥了，他掏出身上仅剩下的几十元钱，又翻看微信里的零钱，正好够出租车费。他提上自己唯一的家当，黄色帆布包，弓着腰，上了出租车。他像一个刚刚转晕的陀螺，无精打采地斜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 司机大约40来岁，与东子差不多年龄，长得也有几分相像：国字脸，浓眉大眼，高大帅气。只是司机声音沙哑，是我们农村人讲的那种公鸭嗓音。他问：“老弟贵姓，你到桃花坞探亲，还是访友啊？” 东子情绪低落，还是简略地回答了司机的问题：“免贵姓金，在外闯荡十多年，回家!” 司机从反光镜中看了一眼陀螺一样的东子，他穿着一套灰色衬衫，虽然旧，但干净整洁，他还打着领带，应该是个比较讲究的人，但他神情呆滞，面色苍黑，年纪不大，两鬓已经爬满白霜。司机感觉很诧异，桃花坞的人，个个都神气活现，个个都显得年轻，那种优越感都写在脸上。这位老弟怎么无精打采，比上整夜的晚班，还显疲惫，他哑着嗓音问:“老弟这是回家乡创业吗？桃花坞可是创业的天堂啊。” 金东子有气无力地说：“创什么业，刚从美国回来看爸妈，爸妈都老了。” 司机没有注意到东子的落寞，也没有听懂东子无奈的口气。 司机是个直爽人：“美国很发达，看你发展得好像不是太好啊？”金东子脸上火辣辣地，因为是陌生人，也就无所谓了：“说来惭愧啊，那里的贫富差别很大，穷人多的是，不是人人都有钱，我在美国混了十多年，一事无成，如今爹的身体很不好，我回家看看爹……”东子想到自己口袋空空，这次回家，如何面对青梅竹马的巧儿，如何面对玩伴陈阿牛，爹病重，自己身无分文，连买点补品都没钱，他心中不免酸楚。 司机大哥听着东子逐渐哽咽的声音，同情地“哦”了一声，他是个话唠，他对沭阳的乡乡镇镇熟得不能再熟，全县的各行各业、旅游美食、乡土人情，没有他不熟悉的，他继续着自己的话题：“老弟在外十多年，没有创出名堂，你有所不知，你们麻树村的桃花坞现在是富得流油，在全国都知名呢！那里真是人间天堂啊！是全国文明村呢” 听到这里，东子犹如被鞭抽的陀螺，瞬间立起了身子：“我在美国闯荡十多年，与家人断了联系，一事无成，大哥怎么说？桃花坞在全国文明？” 司机看东子来了精神，他的嗓音似乎也清脆起来：“是啊，你们八圩的桃花坞，这几年开发成了旅游区，现在是全国的网红点，到你们八圩桃花坞吃三道菜的食客，游客，那可是排着队呢？中午与晚上，不预定，还没有桌子呢。” 东子一听到三道菜，桃花坞，马上像注射了兴奋剂，拽了拽自己的衣襟，整理一下领带，连忙问：“是政府开发的？” 司机没有马上回答东子的问题，他那沙哑的嗓音，拉长了音调：“这个嘛......” 司机故意想卖个关子，这可急坏了东子，他想知道“三道菜”、想知道桃花坞的点点滴滴。 司机看东子搓手捻脚的样子，想急于知道结果，于是才慢慢说道:“这个嘛，说来话长！” 东子连忙问：“是王巧吗？” 司机又朝反光镜看了一下后排的“陀螺”，咳嗽了一声，才慢条斯理地说：“你与家人断了联系，怎么知道美女王巧？是她与她的爱人开发的！” 东子一听说，王巧有了爱人更急于知道结果，自己已经40，王巧都39了，她有爱人，也很正常。东子又连忙诚恳地说：“大哥，您再说，您快接着往下说！” 东子那个急啊，四月的沭阳，虽然百花盛开，但还是有点凉意，东子头上冒着热气，汗水顺着脸庞朝下流。司机得到了尊重，看后面的客人又非常感兴趣，打开了话匣子：“这可是个传奇的故事，对，绝对是个传奇，太神奇了！”司机好像古时候的说书人一样，到了高潮部分，想拿签似的（就是向听书人要钱。），看样，接下来要讲的，真是神奇的故事。司机大哥卖足了关子，继续说到：“投资人是王巧与她爱人陈阿牛，那个阿牛憨厚老实，南京林业大学毕业，家里很穷，但他有桃花运，有狗屎运：他有个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叫什么金东子，十年前与你一样，丢下了青梅竹马的恋人王巧，出国淘金去了，真是个渣男。陈阿牛与王巧就是根据金东子留下开发桃花坞的创意，以及陈阿牛跟金东子学的三道菜，得到政府无息贷款支持，他们俩在家乡搞特色旅游，红遍了沭阳，苏省、全国都有名了，那三道菜，我有幸吃过一次，第一道是白切羊肉，娇娇嫩嫩，那味道，真叫妙啊；第二道是红烧黄牛肉更绝，是他们自己养殖的小黄牛，肥而不腻；最拿手的是第三道菜，鱼头汤，那味道，鲜美至极！”司机大哥咽了一口吐沫，继续哑着声音说：“这道菜，客人都吃得意犹未尽，388元一瓦罐呢！我不夸张地说，客人恨不得把那盛汤的瓦罐摔碎，把汤汁舔干净，再加上别的精美辅菜，那叫一个完美的盛宴。他的妻子王巧儿，那真叫巧，她不但人长得俊，经营也是一把好手，硬是把有限的资本，弄成现在的几亿，几十亿的上市旅游集团。” 看着东子洗耳恭听的样子，司机也意犹未尽，他继续说：“这里还有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呢！那个金东子一走就是十几年，她的恋人王巧不管家里人怎么催，也不管介绍的是达官贵人，还是帅哥商贾，她都看不上，她要死等她的心上人，那个金东子。唉，那金东子，没有福分啊！陈阿牛与王巧真是有情有义，还把那个渣男的爹妈当自己的父母一样孝敬，年前老爷子生病，他们把老人家送到医院救治，如今已经康复了。” 司机大哥叹了口气，也许他讲累了，他拿起右手边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他的嗓音更哑了，但继续讲下去的雅兴更浓了：“王巧实在看金东子杳无音信，在家人的撮合下，两年前，与陈阿牛结成了夫妻，他们的事业也锦上添花，蒸蒸日上，这也是家喻户晓的佳话。你说巧不巧，说来还真巧，国家的一个绿色菜篮子会议，在苏省召开，省委选定了你们桃花坞，陈阿牛做了三道菜，让国家领导人大加赞赏，王巧的服务也无话可说。后来，大学生创业论坛会议会址，又定在桃花坞召开，全国的网红直播，使你们麻树乡名声大振，桃花坞也更加出名了。”司机大哥接着说：“陈阿牛王巧还集中了农庄，把父老乡亲集中安置，带领父老乡亲大搞绿色养殖，搞无公害种植，这里不仅是小学生绿植基地，还是几所农业学院的研究基地...... ” 车在宽阔的柏油路上疾驰，东子已经听不清司机大哥在说什么...... 他的心已经飞到了他美丽的家乡桃花坞，他脑海中回放的，都是他的玩伴，那个憨厚的陈阿牛、那个乖巧可人的巧儿...... 十里闻清香， 移步见花黄； 锦簇若仙境， 五彩似画廊。诗所描写的就是沭阳麻树乡桃花坞的美景，这里人杰地灵，年年不仅风调雨顺，这里还是长寿之乡，男人帅，女人水灵。 东子、陈阿牛、王巧，他们都是八圩桃花坞的孩子，东子和王巧是邻居。从小，他们一起抓鱼摸虾、割草、玩游戏......王巧虽然是女孩子，因为年龄相仿，又与东子是邻居，所以王巧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东子他们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小时候，东子就聪明、点子多；陈阿牛，憨厚，嘴巴甜，他是东子的忠实跟屁虫；王巧活泼可爱，长得俊，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小美女。东子从小就是王巧崇拜的小哥哥，长大了，那说不清的情愫，在两个少男少女的心里疯狂滋长。高中毕业后，金东子考上了清北大学，陈啊牛考上了苏省林业大学，而巧儿高中毕业后就回家务农了。 东子清楚记得，那年七月，桃花坞田野丰盈了，花草明媚，草地绿茵如毯，绿得如无瑕的碧玉。桃花盛开，十里桃林，白色的桃花洁白如玉，粉色的桃花粉如绽放的杜鹃。那天下午，王巧脸红红红的，如含苞欲放的桃花，她送他一个粉色的手绢，并告诉东子，晚上，她在桃林等他，她有更重要的礼物送他......那天晚上，他们两人在绿茵如毯的草地上躺了一夜，谈了一夜，她把她珍贵的初吻送给了东子.....他与心上人仔细谈了发展桃花坞的宏伟计划，东子说，他们两人在加上阿牛，好好干出一番事业。他还把他写的怎么发展桃花坞创意书给她看，他要利用桃花坞得天独厚的天然环境，加上他家祖传的三道菜秘方，发展开发桃花坞......还与巧儿讲，他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回家乡大力发展乡村旅游，振兴家乡经济，到时与阿牛，我们三人一起干出一番事业......鬼使神差，他被公派去美国留学；鬼使神差，自己留在美国，相信有更大的发展，没想到混成这样，无钱无媳妇、养活自己都难，拿什么赡养老人？ 外国的月亮与祖国的一样，都有阴晴圆缺，他想，自己该怎么回家，以后该怎么办？这一晃就是十多年啊.....…… “到了！” 东子被司机大哥的“破锣”声，拉回到现实。 他的眼前金碧辉煌，如白昼一样，园区内人声鼎沸，“桃花坞景点”五个霓虹大字闪闪发光，景点四周都是高楼大厦，每栋楼的霓虹灯不断变换着色彩，像一道道亮丽的彩虹,如仙女飘舞的裙带；景区内一栋最高建筑，也亮着六个大字，在夜色里，更加耀眼：“金东子大酒店” 司机大哥走了，金东子拎着帆布包，不知道家的方向，他望着“金东子大酒店”几个大字呆若木鸡，这是以他名字命名的酒店，这是自己多年前一说而已的话，他们居然一直记着…… 正在金东子愣神的时候，门口的保安王大爷认出了金东子，一番寒暄不必多续，他知道儿子阿牛与儿媳王巧一直惦记着冬子，于是他给儿子打了电话。不大一会，一辆豪华轿车停在了冬子的面前。只见王巧，她挺着大肚子，快步朝东子走来，一声轻呼，带着惊喜又带着悲伤：“哥！......”她扑倒在金东子的怀里；驾车的陈阿牛紧跟其后，他一手接过金东子手里的帆布包，一手搂着东子的脖子，眼泪哗哗,话都说不完整：“东子，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好......我们以为你……” 陈阿牛松开搂着东子的手，擦了一把眼泪，泪眼望着东子，把自己与老婆巧儿议论无数回的方案说了：“东子，你回来真好，现在农村大有行为，我与巧儿商量，你聪明有能力，回来给金东子旅游集团掌舵！一定能把我们家乡的旅游事业搞得更好……” 金东子…… 作者简介：钱兆金，江苏宿迁人，兴趣广泛，热爱文学，尤其喜欢小说创作。曾在《教育报》、《今日作家》、《雨花》等报刊及网络平台发表新闻、散文、诗歌、小说500余篇（首）小说创作手记：我这篇短篇小说《归途》以金东子“留美失意归乡”为线，借出租车对话自然串联今昔：他留美落魄与桃花坞的繁荣形成反差，暗扣“家乡新面貌”主题。用“三道菜”“开发家乡旅游创意书”呼应过往情谊，既让王巧、陈阿牛在农村搞特色旅游的成功有根源，也让人物关系更紧密。结尾“金东子大酒店”与邀其旅游集团掌舵的情节，既显乡人的情义，也为个人与家乡的双向成就留下想象，让乡村振兴的时代背景下，仍有细腻的情感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