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往彼岸的灯火

暖阳

2025年的中元节，悄然而至。

农历七月十四的傍晚，家中餐桌上已摆好了丰盛的饭菜。嫂子炖了汤，炒了肉，蒸了鱼，每一道都热气腾腾。但我们并未动筷——须得先请祖宗尝新。碗筷摆齐，酒斟满杯，香烟袅袅中，一份肃穆的惦念也随之升腾。人站定，默默祷祝，仿佛他们真的就坐在桌的那一端，含笑望着我们。

饭后，我收拾碗盏，婆婆、先生和嫂子则提着一大袋“包”下了楼。小家伙也跟着去。袋子里是给另一个世界的“礼物”：茶叶、冰糖、香烟、金元宝、纸币，还有纸剪的衣裳。一样一样，投入火中。火焰跃动，黑蝶纷飞，仿佛真的有什么被送达了。

其实早在七月初十，婆婆便将祖宗“接”回了家。洗漱的毛巾、碗筷、糕点鲜果，一一备齐。最让我心下一动的，是那一盘青嫩的麦苗——婆婆叫它“麦芽灯”。她在中间掏个小洞，安放一盏酥油灯，点亮后，幽微的光映着她平静的脸。“祖宗就住在这灯上，”她说，“我们献饭，他们便下来吃。”

我常常望着那盏灯出神。灯焰摇晃，是不是他们真的曾回来过？

次日是七月十五。入夜后，城里村里的人都往河边去。新生邑的河不宽，水却清得很。两岸人影绰绰，一盏一盏的河灯被人轻轻放入水中。烛火在纸莲中颤动着，顺水流自西向东，缓缓漂远。有的很快熄了，有的坚持着漂向更深的黑夜，像是不肯沉没的牵挂。

人渐散去，河面复归于暗，只有水声潺潺如低语。中元一过，便是真正的秋了。

这就是鹤庆的中元。你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