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榕树的风格</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陈宗沅</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这是松树的风格；“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这是梅花的风格；“春夏秋时全不变，雪中风味更清奇”，这是竹子的风格。三者都具中国传统美德，故古人称为“岁寒三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世居别称“榕城“的福州。据记载，宋治平年间，福州太守张伯玉下令广植榕树，至熙宁间已榕荫满城，暑不振盖。这亭亭如盖的榕树，至今仍不罕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于是，这又引起我思考，榕树具有怎样的风格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榕树是常绿乔木。木者，木材也，我首先想到的是榕树木材的用途。但是，古人早有研究，晋人嵇含在《南方草木状》中写道，榕树“树干拳曲，是不可以为器也；其木棱里而深，是不可以为材也；烧之无焰，是不可以为薪也”。他接着又说，“以其不材，故能久而无伤”。我想，这“不材”而“无伤”，其道理庄子早已在《山水》中说过，即“此木以不材，得以终其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难道这就是榕树的风格——碌碌无为而终老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的确，榕树是一种长命树。旧时的城门两旁，往往各植一棵榕树，几十年后，两树就会根蒂互生，攀结盘错，而形成“榕门”。百年以上的榕树，可3人合抱，枝上生根，连绵拂地，根又生枝，枝干互相联属，上下皆成连理，如栋柱互相撑抵。远远望去，直者为门，曲者为窗，称之为“榕厦”。还有把棵棵榕树相连着种在一起，枝桠盘结如龙，称“榕龙”。这榕树的种种奇观，是一种艺术美，给人以美的享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么，榕树的风格是不是仅止于此，只有观赏价值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然而历代著名的诗人文士，对榕树却独有所钟，李纲作《榕木赋》，黄道周写《榕颂》，何为说“这种大树本身就是一首诗”，章武称榕树“与福州的历史同在”、“也能使福州人民的心灵得到净化”。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赞美榕树，其深刻的意义，究竟何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不由忆起，明末清初的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有言：“榕，容也，常为大厦以容人，能庇风雨。”诚然，无论盛夏隆冬，它都以巨伞般的浓荫，为人们抵挡烈日风霜。有人形容那百年以上的老榕树绿荫广达10亩，可容千人，其包涵之广，气概之大，是别种树木所难以比拟的。榕树之于人，善亦大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榕树的花淡红而不鲜艳，果实小又不甜美，可谓朴实无华之至。它的叶四季长青，经冬不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或许，这就是“诗”，足以让人们的心灵得以净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想，为人能若此，亦称善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近年，福州的房地产业成果斐然，令人瞩目，可惜在制订计划和施工的过程中，往往毫不留情地以榕树为革命对象；同时，因平时没有采取保护措施，古老的榕树被台风吹倒的也不少，致使这种与人友善、朴实无华、青春常在，且作为福州别称的树木有锐减的趋势。这倒是必须予以关注的。</span></p><p class="ql-block">（本文1995年刊于《文化生活报》，获省级报刊大奖赛二等奖。）</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散文/陈宗沅</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编辑/陈义星</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25年9月7日重新编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