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家的老房子

茂华

婆家的老房子

婆家的老房子

婆家老房子是中式石库门款式的房子，坐落在闸北区永兴路上，是一个外墙砖石、里面是木质结构的二层楼的楼房，已有百年历史，两扇黑漆漆的大门已是斑驳陆离，木门厚度有五厘米，左侧的木门上还镶嵌着一个小门，很多地方露出木头本色，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过往。

黑漆漆的大门上镶着二个古铜色的门环，没有人进出时大门会紧闭着，只有那扇小门开着。据老人们说，以前到了夜晚人们休息的时候，会把大门小门都关上，大门里面设有立柱式的高大门栓。如果夜间有人晚归时，会扣响大门上的吊环，确认是在此居住的人回来时，有人会去把门打开。冬天的夜晚天气寒冷，多数情况下是先生的父亲下楼开门。

这幢石库门房子面朝东方，大门上方是用红砖砌筑的，仔细观察会看到三角形图案，上面雕刻着”紫气东来”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下方刻有”1932”四个数字，不知是否1932年建造的还是别有他意。听先生说是雕刻上方“紫气东来”四个大字时留下的。

这幢石库门房子名称是中式别墅，天井内过去有观赏大鱼缸，木雕楼梯扶手，楼上地板是柚木的，其用途是住人和存放茶叶。据邻居尕尕阿婆讲，同款式的房子在四川也造过一幢。

这幢楼距上海老火车站直线距离不足百米，时常能听到火车汽笛的鸣叫声。门前就是永兴路，一条东西走向的马路，还有78路和69路两条公交车的终点站，候车的人们从早到晚络绎不绝。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是1979年的暑假，走进大门是一个天井，大小约二十几平方，靠墙边装有十来个水龙头，上边还装着锁，用时打开。夏日的夜晚人们会搬上竹椅或小木凳拿着蒲扇到天井里纳凉，还有人会头顶着满天的繁星睡到下半夜才进屋休息。

婆家住在二楼，因楼梯是木质的，有人上下楼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二楼拐角不足五平方米的地方，放置了七八个煤饼炉，是楼上人家烧饭的公共厨房兼过道，到了做饭的时候这里会很热闹，锅挨着锅人贴着人，炒菜的锅铲声声声不绝，还会在这里交流厨艺。

我最初学做饭菜就是在这里起步的，隔壁的尕尕阿婆常会告诉我如何如何做什么样的菜，这里留下我初为人妇时如何掌勺的记忆。

这里的人们来自五湖四海，广东人、宁波人、镇江人、扬州人、湖州人和本地(上海）人、还有山东人，邻居家的孩子名字也很好记，小猪小狗小猫小兔等等。

走进房间，到底有一间约10平米的小屋，后来我来了之后这个小屋就是我和先生的新房；一个过道厅靠边放了一张大床，一个长沙发和一张八仙桌 ，算是二老的卧室兼客厅和餐厅。对着门是窗子，打开可以看到天井，全家人用水的水泥砌的水槽紧靠窗子。

婆家的房子很高搭有阁楼，住宅面积加上阁楼约100多平米，是这幢石库门房子里住宅面积最大的一家。阁楼上开了一个老虎窗。夏季的夜晚，我和先生不去外滩情人墙时，(离外滩不足二公里)就会爬上老虎窗，坐在房顶上聊天。夜晚时常能听到黄浦江上轮船的鸣笛声。

先生的二个弟弟住在阁楼上，(先生兄妹六人，哥嫂是大学里的老师住在学校里，二个妹妹早已出嫁）。打开窗户可以清楚的看见对面人家，如厕需要去马路对面的公共卫生间，马路边不远处有公用打开水的地方——上海人称老虎灶，记得只要一分钱就可以在那里打一壶开水。

家中住着公婆、先生和他的二个弟弟。老房子的烟火气十足，地地道道的七十二家房客。据说原来楼内房间的分割是砖墙，后来住进来的人多了，就改用木板隔断。小小的几个平方的房间，可以住进一家老小好几口人，就这样他们在狭小的空间生活着。如今上一代人已故去，他们的儿孙辈们早已住上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婆家已有了一个九寸的电视机，到了晚上邻居家的孩子会搬着小板凳坐进婆家客厅，大家一起看电视 ，热闹非凡。这台九寸的黑白电视机是这幢楼里最早的电视机。

这幢独特的石库门小楼里有着许多故事，特别是那二扇黑漆漆的厚重的大门记录了多少往事，承载了多少喜怒哀乐。如今这里已拆迁，盖上了新的楼房。上海火车站(老北站）已改建成上海铁路科技站和铁路博物馆。这些有着悠久历史的场景已成为过去。

2023年2月24日于家中随笔

记忆中的老房子(非实景），网络上下载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