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团长赵宝贵》黄磊

象山黑三

《我的团长赵宝贵》

黄磊

在我看来一个人时不时的惦记着过去的那些事，还有那些谋过面的人，这种人大致上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年龄尚轻但怀有情怀的人；另一类是已经上了年纪，但依然怀有情怀的人。我大概是属于两类人中的其中一类人吧。

想一想过去的事，还有哪些曾经见过面的人，多少是有点意思的。这段时间以来，我就时常想起过去的那些事，还有那些曾经见过面的人。清晨，在一个阳光初放的档口我念起了我的团长——赵宝贵。

在我的心里，赵宝贵团长是一位有主见的、干练的、出色的军事指挥员。

当过兵的人，无论是在哪一个年代都是有着特殊经历的人。这种在特殊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不一般的人，能够记住曾经自己的团长的人不在少数，还有值得惦记着的所在团的团政委。尤其是还能够回想起与团首长之间发生过的，那一件又一件难以忘怀的故事。

在部队工作的时间较长的老兵大体上是知道的，团或相当团级的单位一般不理解为军队的普通作战单元，通常是军队执行战术甚至大规模任务的重要集体。因此，所处其中的领导或决策地位的首长，其表现行为习惯或非常举止较为容易被属下记住，并在不知不觉中被所属部下效仿或模仿，甚至成为成长或逐渐成熟中军人的偶像或榜样。这是由一支军队的特殊属性所决定的。

你相信人格魅力吗？你相信人格魅力在军队建设中的独特作用吗？我相信，我是真的相信。

“会带兵”、有个性的团首长在官兵中，具有较为特殊的威严和威信。对此，毋容置疑。

我在编入了新兵连参加新训的时候，时常听见老兵班长耿直着粗脖扯着嗓子，面对着一大片“新兵蛋子”大声的吼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一支英雄部队优良传统的传承从这一刻开始，当兵的味道也只有在这种传承中得到充分的体现。

梦里的梦，梦里的你……。梦里的威严团长赵宝贵。

　一、识人带兵的一种门道

在上世纪的中后期，我离开了上山下乡的知青点，当我兴奋无比的穿上一身崭新的军装，就如同披上了无穷力量的战袍，乘上西行的军列一路前行直指青藏高原，那是我梦中实现青春理想的地方。多少年了，当我写下一行又一行的人生轨迹的时候，没有人能够质疑在我们那个年代，我和我绝大多数的同学们都心里存着自己的青春偶像。比如：金训华、邢燕子还有王杰等等英模人物都是那样的崇高和伟大。但是，当我们真正的来到了一片新的天地，进入了部队的大本营以后，那将又是一番如何的景象呢？

那时，我在青藏高原首先看见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还有绵延万里的昆仑雪山。而在进入部队后映入我眼帘的就是整齐的营房，以及一排又一排、一列又一列的钢铁洪流。

新兵连的新训结束以后，我就下到了基层部队。我所在的五营未与所属汽车团共驻一处，而是独立编组独处院落，自成管理体系。因此，五营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独立营，履行某些独立营的职能和任务。我下基层后被分配在营直属修理排，直属修理排是加强排，因此配备了指导员，全排共50多人，负责全营近200台车辆的小修、中修和抢修任务，还要负责全营的安全警卫以及营直属的保障，任务不可为不重。在排里跟着班长从汽车电工原理开学，在车间工位上又跟着老兵于汽车上爬上爬下学习实操，每天都是一身泥一身油，在不知不觉中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修理排不在于白天的工作累与不累，更“不能接受”的在于夜晚两小时的岗位值勤。

　冬夜里的青藏高原不仅仅寒风刺骨，更多的在于难熬的寂寞。此刻，聊无事事分一分心，便可抬头看见天空暗夜里如诗一般的清水画卷。

站在哨位上，除了警戒营院大门周边目标方位和注视着正前方，还可以于孤单和僻静中，抬起头仰望头顶上的夜空。在宁静的夜晚，我偶尔抬起头仰望着青藏高原的夜空，这夜空与内地的空夜确为不同，一片一片暗青色的云彩在低空中飞翔，一颗又一颗的星星明亮斗圆，倘若伸出手或许再往上伸出去，真的一把便能抓下挂在头顶上的星星，如果不是任务在身，我真的如同生活在童话里的一般。因此，高原上的生活虽为枯燥，但夜里那一眨一眨的星星和不断飘去远方的青云与我为伴，这一刻让我十分的感激着，并陪伴我送走了最不情愿的一个又一个寂寞的夜晚。

我在青藏高原的时候是绝少的下雨的。但暗夜的时分天上挂着青云，还有明亮闪耀的星星，煞是好看。

不久，由于工作需要我调到了营部。在营部我担任广播员、发电员和统计员等工作，修理排的工作太忙了我偶尔还替换战友于营门岗位执勤。那时我的工作和生活很充实。

　 有一年的五一劳动节全营部队放假半天。而我在营大门为修理排一位老兵替岗。中午，营院马路对面的西藏第五地质大队的两位年轻人，拿着篮球走了过来，他们寻思穿岗进院打球，我按照规定阻止他们进入，其中大个青年拿着篮球往我身上推耸企图闯岗，我立即用枪刺怒怼，并用枪托进行了回击。修理排执勤班长听到大门口的喧闹声，带着四、五个战士赶往营大门支援，这种场面难免双方都会动手。此时，惊动了正在营里蹲点的赵宝贵团长，他走出了营部休息室看见眼前的场面，询问了情况并挥了挥手说：清出去！然后他转身就要离去忽然又回转身体，面对着岗亭询问身旁的军务参谋：今天站岗的兵是谁？参谋回答：五营广播员小黄。赵团长远远的望了望依然持枪站立中的我，我也扫了一眼神情严肃的赵团长，心中有了一些忐忑。因为，在五一节之前修理排党支部刚刚通过决议，同意我和郑世荣入党，并报营党委审批。节后，营党委就要召开党委会，研究各连队上报战士入党的事宜。

5月3日，营党委会如期召开。会上，有的党委成员指出了我五一劳动节在营门口与老百姓“打架”的事，提出对于我的入党问题是否暂缓？周宏辉营长在会上说：闹事的老百姓都打到了我的营大门了，站岗的小黄有什么问题？与会的其他人鸦雀无声。随后，我的入党之事一致通过。会后，营的书记对我调侃：你“打架”之后紧接着入党，赵团长还亲自过问呢。随后，他学着赵团长的口吻说：我的兵如果连门岗都守不住，还是一个好兵吗？！

　其实并非众人周知，在现实中不明就理的老百姓冲击部队门岗，是一种十分严重的军事事件。这种人在岗哨周边禁止区域的张狂行动，都是不可饶恕的犯罪行为。

对于我而言，不法之人冲撞哨位给予我的教训也是深刻的。若干年后，我偶尔也会打开记忆的闸门，翻开那一桩桩、一件件过往的经历。作为一名普通的战士在逐渐成长的关键时期，“偶遇”善断敢管的部队主官是我的幸事。倘若遇见认识不清、又不敢直面担当的军事主官，我的人生道路是否会走入一段别样之途呢？不得而知。

在随后的部队生涯中，我有意无意的关注赵宝贵团长的一言一行，还有爱兵如子的周宏辉营长。他们是勇于担当和敢于直言的军事主官。

人生不在于长短之辩，而在于有意义的存在和贡献于一个大家庭之中。我热爱我所服役的部队。

　二、用心书写的一段情歌

有些事情确实很难用一句话两句话说清楚，倘若能够勇敢的向前多走两步，或许就有别一番的洞天。

就比如：有的人不断的询问人的一生到底有多少意义？事实上绝少有人说的清楚。就如同人在行路之间左一脚右一脚，谁能讲清楚是左脚正确还是右脚正确呢？其实，关于探讨和实现人生价值是一个哲学命题，并且是人类追求的永恒的主题。

上世纪临近后半叶，上面的战略思想面临着又一轮的考验。我所在部队的任务据此也进行了多次调整，并分批逐步的离开青藏高原。命令下达后，军列托运着人员和装备一趟又一趟的驶向内地，几天以后部队移防部署三秦大地。

从莽莽昆仑到八百里秦川，作为一名军人在体会了新的驻地和新的生活，尤其是在新鲜感逐渐消失之后，于人生的旅途中同样面临着新的考验。例如：部队在风雪高原执勤虽然条件艰苦，但总部机关特别照顾高原部队，部队餐餐有细粮供应，而回到内地后部队的主粮供应是粗粮细粮搭配，这样一来可是苦了南方入伍的兵。而且，部队如果在吃饭上出了问题，一时想不通的南方兵多少就会有点闹情绪了。时空轮转，我经过考试复试部队送我上学毕业后，回到了连队担任排长。经过一段时间，我听战友们议论为了改善全团各连队的伙食，赵团长和团主管部门可是没有少操心。为此，各个连队也是大展身手粗粮细作，炊事班的老班长们拿出了看家的十八般武艺，连队的伙食也有了改善。一年后我代理了副连长，在请示报告团司令部、后勤处同意，我与司务长等人开着解放牌卡车，装了两麻袋的玉米面去陕北换红薯，第二天我们换回了整车的红薯和十几只鸡，回到连队炊事班给战士们做土豆烧鸡块和蒸红薯，大家高兴极了。

　赵团长看到连队的伙食改善了，就说：连队的伙食改善了，办法是大家想出来的。

送出了一天的忙碌和烦恼，平静之后的心情就如同美丽而又灿若的星星。如此这样一般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会想起刘少奇在延安时期，他所做的一篇著名报告《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在我的心里，赵宝贵团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赵宝贵团长是山东聊城人，可也讲的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但不常讲。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果在与你的谈话中，前一句讲的是普通话，而后一句可能就是家乡话了，他与部下之间这种有意无意的言语交谈方式，在我看来倒是挺有意思的。而且，你如果稍稍的用心观察一下，他天生的一副浓眉大眼，厚实的身材，走起路来带着一股风，就是铁汉军人的那样的一股风。喜欢和爱戴他的战士们是真的喜欢他。

他穿在脚上的一双黑皮鞋总是擦的锃亮，就是那种一尘不染的锃亮。有一次，他在检查我们营的干部集训时，示范正步走的动作要领，连排干部们观摩赵团长标准的正步走动作要领的同时，另一番的情结还在于佩服和羡慕他的作风，这种作风体现在他的干练和仪容仪表，尤其是他脚上穿着的擦的锃亮锃亮的制式皮鞋。

军人的作风总是体现于一定外在的物化表现。

　不久，我离开了基层连队调到了团政治处宣传股工作。

宣传股的工作比较忙，每天抄抄写写总有忙不完的工作。天黑了还要坐在办公室加班充电，那个时候总以为自己年轻应该多学习一点，除了及时的学习时事政策，还要更多的掌握一些理论基础知识，每天的工作和生活在平凡之中既显得充实又忙碌。

过去亦或是现在常常有一些年轻人，又或是有了一些阅历的成功人士讲述，他们从小就有了报国之志，还树立了伟大的理想抱负，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讲的是不是事实。日本动漫大师宫崎骏在《千与千寻》中说：“我不知道将去何方，但我已经在路上。”是的，在当时状态下我也是这种情况。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有一种什么样的人生结果，可是我知道我需要加倍的工作，我知道我需要更加努力的学习，在不确定之中寻找确定的因素。是的，一定是只有在路上勇敢的奋斗，才会有可能的希望，并进而理解人生的价值和生命的意义。黑格尔在《美学》中也说：“凡是始终都是肯定的东西，就会始终都没有生命。生命是向否定以及否定的痛苦前进的，只有通过消除对立和矛盾，生命才变成对它本身是肯定的。”

　这一年的八一建军节就要来了，这是我们自己的节日，也是社会与我们一同庆祝的节日。在临近八一建军节的日子里，宣传股的工作头绪特别多，每一名干事要负责一摊工作，大家都显得忙忙碌碌的。有一天，我正在为部队精心准备精神文明教育的专题辅导课，股长来到办公室对我说：下个星期赵团长要去地方参加庆祝八一纪念大会，你给赵团长准备讲话稿，他要代表部队在纪念大会上致辞。按照股长的要求我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又伏案提笔稍作思考，就开始起草赵团长在八一建军节上的讲话稿。那时，我们真的很年轻啊，体力也好，而且我认为写作这种讲话稿也不需要许多的时间。第二天我将写好的讲话稿初稿送给股长审阅，股长很快审完定稿，讲话稿打印后直接呈送赵团长。

八一建军节按照惯例部队放假半天。八一节的下午我依然在为节后就要使用的辅导报告备课。忽然，我听见身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我扭头一看，赵团长来到了我的办公室，我赶紧起立立正站好，他走近了我的办公桌旁问：就你一个人在吗？你们的股长呢？我立即报告：今天八一节放假，股长有事外出了。赵团长又问：我今天参加地方八一纪念大会的讲话稿是谁写的？我立马紧张了起来并回答：是我写的。赵团长又向前走了一步说：写的好！写出了我团的地位，也表达了军地之情。随后，他微微的笑了笑，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好好干！说实话当时我紧张的还没有缓过劲来，更记不清赵团长是怎样走出的办公室。

　其实，人生之路本来没有那么多的复杂和弯弯绕。那时，部队的基层工作如此，部队的机关工作亦如此。如果你我同心同路同行，那便是只要用了心用了情，就会写出好文章；那便是只要用了心用了情，就会施展出你的美丽年华。

秋日，窗外的梧桐叶又黄了，当我写下这一段又一段的文字的时候，心情也随着这些字符的跳动而跳动。我是真心的感激如赵宝贵团长一样的首长，每当我在人生成长道路的关节点上，他们总是会时适的出现，而且他们的一句话亦或一个动作又会给我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是的，年轻人在成长的道路上或许真的需要人的扶持，你的一句鼓励的话、一个激励的眼神或者一个安慰的动作，都会成为他们成长的动力。

纯洁的部队就有纯洁的人，如赵宝贵团长一样的人，就是这样纯洁的人。

我热爱着这样一支朴素而又纯洁的老部队。

　三、淡定之后的一次长谈

时光的馈赠总是给予那些有了思想准备的人。我在北京读书毕业之后，工作又有了新的变动。我把行李稍稍做了一些收拾，直接去了某部政治部报到，成为了宣传处的一名干事。

在人生博弈的一个又一个的驿站里，我的工作、学习和生活环境不断发生着变化，但我的人生目标始终没有发生任何的偏移，还有对老部队、老首长和老战友的惦记常常在脑海中闪念。

翌年的春天来的特别的早，柳树的嫩芽在早春里悄悄的冒出了尖尖角，这是一个好的兆头。上一年为了执行国家支援西藏XX项工程建设，我所在的部队及下属各部队迅速行动起来，登上专列重返青藏高原。不久，我也接命令紧跟前进指挥所，再一次的来到了风雪高原的格尔木。

格尔木是一座因为有了兵，才有了一座城的地方。

傍晚，在茫茫雪域高原的深处，我走出指挥所的大楼，眼望着一排又一排的白杨树，仿佛被它的超强生命力所吸引，不由自主的又靠了过去，站在一棵高高直立的白杨树下，用手抚摸着它粗壮的树干，聆听于晚风中摇曳的枝叶发出的沙沙的声响。哦！是的，挺拔的白杨树确为真正的坚强者，它不惧沙尘且不畏严寒，它傲风斗雪与莽莽昆仑相伴为伍直刺苍穹。

“ 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李商隐于《瑶池》中的呼唤依然在我的耳边回响，而我又在想这是怎样的一股力量和情怀，促使我与横空出世一般的莽昆仑的第二次握手？

约定昆仑，这是一次永不会忘怀的第二次握手。

作家毕淑敏是一位穿过军装而又脱去了军装的人。她又是一位用双脚一步又一步从昆仑戈壁走出来的作家。今年，她在使用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之后，终于完成了长篇力作《昆仑约定》。当我翻开此书的扉页，看见她在自序中写道：“这里的故事，只有云知道”。是啊！当年我依约而来又一次与昆仑握手的那一刻，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走出一段怎样的人生轨迹。

　我的老部队也是同时又上了高原。我借着下部队检查工作的时机来到了我的老部队，见到了我的老战友，老战友们在高原相见显得异常的兴奋。老战友说：我们能在高原上再次相逢是一种缘分。我说：是的，这种缘分也表现出了我们与青藏高原依依不舍的情谊。万事总有遗憾的时候，此刻我们团的赵宝贵团长已经离开了老部队，他没有再次走上高原，而是平调到另一支部队任职去了。

在一个星期天的日子里，我去了我们五营（后整编为某团一营）原来驻扎在河西的那个院落。院落的大门被一把铁锁锁着，没有了岗哨。陪同的参谋叫来了看门人，我们一同进入了大院，大院里已经没有了部队的身影，显得零落破旧，全然没有了过去的虎虎生气。但营部大门两侧的沙枣树依然存活着，我走上前抚摸着沙枣树，还有树上结满的颗颗青涩的沙枣，时节未到沙枣没有上霜，也没有透红。我又多走了几步望着空空如也、破败不堪的篮球场，那里曾经是赵团长为全营干部集训，演示正步走的动作要领的地方。如今，在这个训练场上已经没有了部队挺拔的身影，也没有了赵宝贵团长矫健的身姿。

空旷荒凉的院落里只有风声在我的耳边呼叫，我茫然的佇立于此，多多少少让我又有了一些愕然，于我的心里失落的感觉油然而生。

后来，我的老部队也撤编了，想一想真的也会留下遗憾。因为，我们五营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部队，而所属的十七连又是一个老先进单位，曾被中央军委命名为“硬骨头十七连”。唉——。

没有永恒不变的主题，变是我们永远的追求。

　在高原上的日子总也是忙忙碌碌的。我们从春走到夏，又迎来了秋。

不久，我完成并结束了在指挥所的工作，返回了内地的基地。

宋·杨万里《小池》曰：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在这个时节里我曾多次去了华清池，在走过宁静的华清池塘边，我看见了浮于水面的大片大片的荷叶，还有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荷花，以及立于一朵又一朵含羞初放的荷花之上的蜻蜓，着于荷花上的它们是如此的祥静，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蜻蜓们忽儿又展翅了，又飞翔了，陶醉在这样的一幅图画里真的是美极了。此刻，我在想蜻蜓们在放飞自我的同时，大概的也是感觉到了无比的幸福吧。

此时，基地所属各部队正在开展得失观的讨论和教育。按照年初的工作计划，基地政治部组成工作组下部队抽查验收部队的教育情况。检查工作组由政治部副主任带队，我和某处副处长还有几位干事参加了工作组。

我们的三菱吉普车一路向东开的很快，越过了所属的几支部队驻地并没有停留，驶过了三门峡市就进入了洛阳市的地界。按照工作部署驻扎在洛阳市的几支部队，是我们这次抽查教育成果的主要单位。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从汽车某团的红山驻地出发再次进入洛阳市，副主任坐在副驾驶坐上向后扭过头，看了看我说：我们到了教导队吃过晚饭后，你与赵宝贵队长先聊聊，前段时间政治部接到了关于他的匿名信，听听他的意见。副主任又说：赵队长是你的老团长吧？你们可以再叙叙旧。他说完之后又看了看我。

关于反映赵宝贵队长的匿名信问题，我们从古城出发前政治部首长已经有了交代。现在领导指示我当晚饭后与赵宝贵队长聊聊，意图已经十分的明了。

晚饭后，我和赵宝贵队长在教导队的大院里边走边聊。他主动提到了匿名信的问题，同时也感觉到了委屈。他说：怎么会有这种事呢？从严管理部队难道有错吗？赵队长越说越激动，颇有一些遇事难平的味道。过了一会儿，赵队长的语气稍微缓和了，我和他一起聊起来了在老部队的美好时光，特别是在我个人成长过程中他对我的关心和爱护。又过了一会儿，我讲到了政治部首长对他的关心。

我和老团长谈了很长的时间，也涉及到了不少的人和事。

　第二天的正课时间副主任与赵队长进行了谈话。

在我看来首长们选择适合的谈话人、适当的谈话地点和恰当的谈话方式，是首长们的领导水平和领导艺术的基本体现。多年以后，副主任出任了某省军区领导。

若干年以后，我也走上了一定的工作岗位。回过头再看看自己走过的路，总的感觉组织上在干部问题上是慎之又慎的，因为培养一名干部不容易，特别是军队的中层领导干部的成长或经过艰苦地区的摔打和磨练，或经过重大任务、重大事件的考验而成长起来的，他们都是党和军队的财富。在工作中遇到了情况、出现了问题也要进行科学的认真的分析，不能简而化之，更不能将干部的工作方法问题上升为认识或思想问题。如果是这样简单的看待问题，将会耽误一名干部的成长，甚至会造成错杀一名干部政治生涯的严重后果。如果当事干部并非触及政治问题还是用谈话的方式以教育为主，慎重的对待和处置干部的去留。

我与赵宝贵团长洛阳一别，从此再未谋面。后来，我听说赵团长是从洛阳走向了远方。

　花开了，又谢了。过了一个年头，花开了，又谢了。年复一轮又一轮。

我多少次进出自己的书房，已无从知晓。其实，我这些年不在于有多少次的进出自己的书房，而在于在书房里做了什么事情，完成了什么样的人生思考。今天，我从书房的扶椅上站了起来，又伸了伸懒腰，再思索了一番，是到了该搁笔的时候了。

在太阳西下之前，我写完了《我的团长赵宝贵》一文。

2025年9月7日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