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旧金山飞到华盛顿,横跨北美大陆,历时五个多小时,我赶去送别40年前的美国老房东道格拉斯.基斯先生(Duglas Keys, 1935 - 2025)。</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四十年前,我应铬之父莫茨教授邀请,来到美国马里兰州贝尔茨威尔人类营养研究中心,开启了三价铬和糖代谢的国际合作研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研究所周围一片农田和森林,景色虽美,但交通很不方便。我初来乍到,没车、没本、没钱、没朋友,要找住处,唯一的选择便是农田中散落的屋舍。于是我在狗声震天中,敲开了一家门,从此与10条恶狗相伴,每天心惊胆战,因为其中有9条是美国人望而生畏的“斗夫门”,这种狗凶起来甚至会咬主人。后来我还真被咬了,幸运的是没得狂犬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比狗更难防的是人,那家男孩笑嘻嘻地教我英文“F you”,我问什么意思?他说是你好。第二天早上见到导师安德森博士,我差点出大洋相。终于,我搬出了狗屋,住进了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家,男主人就是道格拉斯.基斯。因为他长得有些像飞虎队的陈纳德,又人高马大,于是我叫他 “General"(将军)。他夫人玛瑞奥贤惠宁静,做的一手好菜,加上那架古老的钢琴,让我这只受惊的“兔子”终于放松了下来。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在异国他乡给了我一个家。譬如我在美国的第一个圣诞节,他们让我打开一个个的礼物,给我好多惊喜。有次我生病,救护车把我拉走,他们抱我回家。那年暴风雪创了记录,雪深到大腿,他俩开卡车接送我去实验室,我现在的成果有他们的一份功劳。特别是我过生日,他们请我到餐厅,这是我第一次在美国饭馆吃饭。可到了将军的生日,刚报完税,手头拮据,便在家将就,两个生日,感受到人性的善良不分肤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年后,我踏上了读博的征程,挥泪与他们告别,万分不舍地离开了这个异国的家。学成后,我带着家人和朋友,多次去看望将军一家,我妹妹甚至在他家住过,就像一家人,超越了种族和国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在将军的告别会上真诚哽咽的发言,感动了他上百个亲友,报以我不断的“阿门”声。会上大家轮流发言,其中他女婿情到深处两次停下,但他也把大家逗的大笑(后面有视频为证),整个追思会有悲伤,更多的是幽默和欢笑,他们不只是哀悼,更是在庆生,欢送基斯先生上天堂,这是基督教的信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下午在他家后院举办午餐会,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我们被绿色的海洋环绕。在开着芙蓉花的大树下,我们边吃边聊。将军夫人和我说了她今后的打算,她的小女儿克丽斯蒂问了不少肉桂的问题,因为她丈夫有糖尿病,经常吃我们的肉桂水提物 Cinsulin 。她的小儿子凯力有些玩世不恭,他告诉我,他和他一个姐姐是同一天生日,然后没大没小的问他妈:“你和爸是否计算好了时间,才 Sex 的啊”?问的他妈不知可否,我对儿子问妈妈性生活的问题不可思议。午餐快结束时,在我的坚持下,大家聚在一起照了全家福,我被推到玛瑞奥的身边。临别大家都来要照片,因为这是人最齐的一次聚会,除了将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人在最困难的时候,得到的帮助永生难忘,患难之交尤为珍贵。纵然40年过去,当年的记忆仍历历在目,我的感恩亦滴滴不息。我的这次告别之旅,在不经意之间,让美国朋友们感受到了中国的 “滴水” 文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程,机窗外的朵朵白云,犹如和平鸽,在天空飞翔,把祝福撒向大地:愿世界和平,四海皆兄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南征于2025、9、1)</p> <p class="ql-block">基斯先生的女婿在追思会上发言。</p> <p class="ql-block">我和玛瑞奥及她的女儿合唱教堂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