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边防——野马滩

古道胡杨

昵称： 古道胡杨

美篇号：11675052



七月的戈壁滩，骄阳似火，烤的人透不过气来，荒芜寂静的黑戈壁在阳光的直射下，黑色的粗沙烁石也经不住地面70℃度高温烘烤，好似有水蒸气在地平线上徐徐升起，形成沙漠戈壁特有的虚幻景象，犹如海市蜃楼一般，这里是最原始的戈壁荒滩。

　　愰惚中驶来两台军车牌照的越野车（这里是边境禁区，只有边防部队的车辆才会在这里出现）在地气和阳光折射下，忽隐忽现，漂浮不定。我陪同着军区训练考核组，前往胡鲁赤古特（野马滩）边防连，检查训练“四配套”及训练情况。当小车行驶到离小南山不远时，瞬间感到屁股一沉，随之车头猛的一个右转弯，沙滩上划出一道弧线，掀起滚滚黄沙。我隐约看到车窗右侧飞蹦出一个黑色物体，片刻沙尘退去，看到小车轮胎在戈壁滩上连蹦带跳的飞奔而去，足有百多米才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待大家缓过神来，急忙从车上下来，绕车查看，发现右前侧轮胎螺母全部脱扣，轮毂深陷砂石中。在边防车辆出机械故障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当即让司机李文祥将轮胎滚了回来，重新按装在轮毂上，慢慢的向连队驶去，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捏了一把汗，千万别再掉了，因为马上要过小南山了，就这样走一段看一段，终于安全到了边防连队。

　　野马滩南面的小南山，是去边防连的必经之路。说是“路”，其实并无路，只是车辙压出来的自然路

　　后来，同行的军区教导大队候胜亮副大队长说：“只见赵团长从车里下来，背着手看了一下，就像什么事情没发生一样，命令司机装好轮胎接着跑”。大队长接着说，一定要向军区分管首长汇报，边防部队车辆状况太差了，团长座驾如此，何况连队？这话的确是说到了我们心坎上，当年边防，尤其西部边防的车辆状况非常糟糕，经费少，车况差，路途远，路况不好，缺少配件，上面发的配件用不上，放在库房里摆样子。说实话，当年不怕车辆出事故，就怕车辆趴窝耽误事。这样的事情还有几次，都是有惊无险，有一次巡逻回来已经是夜晚，已经看到了额济纳旗的灯光，小车照明灯在行驶中突然熄灭了，小车冲下了两三米深的路基，多亏司机处理得当，加之修路时推土机留下的松软沟坎起到了缓冲作用。等把照明线路修好，找平缓处重新上了公路。当时车上还有党副团长，晚饭到刘助理家里，大家放开喝了顿“压惊酒”。由此感叹；世间很多事情都是瞬间发生，是不可预料和把控的，此刻只能听天由命，全靠运气了。

　　遥望远处低矮的、绵延不绝的、黑黝黝的山，简陋的越野车在搓板路上颠簸得厉害。没有路，只有隐约的车辙。汽车时儿在河滩，时儿在戈壁滩，时儿在干枯荆棘丛中穿行，时儿慢行爬上山脊。

　　我多次遇到过连队的车坏在半路，有时是骄阳似火的夏天，有时是寒风瑟瑟的冬天，还有几次是沙尘暴天气，曾经多次亲眼看到战士爬电杆用单机给团里打电话求援，围成一团烧梭梭柴取暖，浑身黄沙蜷缩在汽车棚里躲避沙尘暴，遇到这样的情况战士们可能几天没有饭吃，这些都是走边防经常遇到的事。

还有一个常见现象，我曾亲眼看到一个边防连队的212小车，水箱、发动机都是用铁丝捆绑吊着的，我问司机：“都这样了，还能跑？”，小司机满有把握的说：“能”！也只有边防出来的司机才有这样的胆识，如果让内地部队的司机看到绝对傻眼了。我做为一团之长，也只能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最后让后勤修理所焊接一下了事，这是那个年代的真实状况，这就是额济纳黑戈壁的路。如今，边防车辆装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图是我在二号山拍摄的等待报废的猛士牌运输车，看外表还有七成新，比起我们那个年代可是不知强多少倍了。

　　有一年，我到河南信阳参加全军的一个工作会议，结束后，有人提出去武汉，大家都感到太远而未去，武汉到信阳全程210.2公里。在边防，300公里是管段内下辖的连队，从来都是说走就走，没有半点含糊，别说车是212，路是搓板路。在边防官兵心里，只有祖国的神圣领土和肩负的责任。走边防，首先要学会坐车，漫长的边境线，必须耐的住枯燥寂寞，这是硬工夫。

　　小车班长龚元寿驾驶的三菱车。八十年代初，上级配发的两台日本进口三菱越野车，是当时最好的车辆，速度快，越野性能好，用它跑边防一直到报废。从那时知道日本产的越野车性能是最棒的。

到了九十年代初，解放军3401工厂生产的燕京牌2020越野车是部队列装的装备，用以取代北京212吉普车，官兵称之为“铁壳车”，除了密封好于北京212吉普，车宽敞外，动能方面没有大的变化。

巡逻车行驶在边境黑戈壁上。

乘直升机巡逻黑戈壁边境线

　　内蒙古军区方成海副司令员（少将）看望哨所士兵。

　　G7高速公路的建成，使边防不在遥远。北京—乌鲁木齐高速公路，简称“京新高速”，是中国境内连接北京市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乌鲁木齐市的高速公路，为中国国家高速公路网7条首都放射线中的第7条。

高速公路通过边防连驻地

这里是无人区

去野马滩途中

很长一段已经是高速公路了

　　呼鲁赤古特（呼鲁赤古特在蒙语中是枣骝马之意）边防连距离边境线近在咫尺，混凝土浇筑的院墙，四周几百公里内的戈壁滩没有人烟，被官兵称之为“野马滩”。

　　隐约看到训练场，这是离边境线近在咫尺的训练场。可谓边防“第一训练场”。

　　内蒙古军区刁丛洲司令员（曾任63集团军军长，少将 ），阿拉善军分区孟廷司令员看望野马滩连队。

今日野马滩边防连

从野马滩向西行不远，眼前出现了一片面积十分广阔的平坦地，呈黄色又泛着白光，这就是著名的黄泥滩！千百年来，由于周边残留着少量的风积黄土，夏季偶遇暴雨冲刷，雨水随沟壑泻下，水过此处洼地干涸沉积，成为方圆几十公里的黄泥滩。汽车从上行过，平坦如镜，极为平稳，车辙纵横交错，犹如迷宫一般，外人十有八九要迷路，无人敢夜间行驶。

　　九十年代初，一个冬天，我带领机关工作组和各连长，逐连进行《纲要》验收，行至野马滩边防连，晚饭后，王立彬连长提出连夜赶回清河口做准备。清河口一带是他的防地，地形熟悉，不到百公里路程，结果迷路在黄泥滩转了一夜，为了避免越境，只得停留在黄泥滩等到天亮才判明方向。

　　这里是蒙元时期的北方草原丝绸之路，是蒙古草原沟通欧亚大陆的商贸大通道，其由中原地区向北越过阴山（今大青山）穿越蒙古高原、南俄草原、直达地中海北陆的欧洲地区，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们要走的这条路很有名，是沿汉代以来的草原丝绸古驼道。其具体路线是从内蒙古的归化(今呼和浩特市)出发，穿越北方戈壁草滩，出明水，到达新疆古城(今奇台县)。这段路也称“小西路”。

古道上的烽燧断壁残垣

　　面前这条古道，匈奴人，月氏人，羌人，西夏人，蒙古人，文人骚客，达官贵胄，武将僧侣，呼韩邪单于的宝剑，霍去病的铁骑，成吉思汗的大旄……那么多民族或部落的背影，都曾在这里闪现，然后消失，沉淀于历史的记忆中。

黑戈壁滩的岩画

在国境线上

古墓佛塔

黑戈壁人类活动遗址

　　戈壁来自蒙古语，意为地势起伏平缓、砾石质荒漠，戈壁地面表层细沙已被狂风刮走，只剩下砾石铺盖，地面上缺水，植物稀少，人迹罕至。额济纳以西地区大部为这样的地貌，是荒芜人烟的黑戈壁。

　　在沙漠戈壁中，白天沙石受太阳炙烤，沙层表面的气温迅速升高。在无风时，沙漠上空的垂直气温差异非常显著，下热上冷，上层空气密度高，下层空气密度低。当太阳光从密度高的空气层进入密度低的空气层时，光的角度发生了改变，经过光的折射，便将远处的景色呈现在人们眼前了。这就是沙漠中“海市蜃楼”形成的原因。

太阳照射下的戈壁滩常见景象

　　“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四季一个色，沙石随风跑”。这是戈壁滩的自然环境。戈壁滩冬天最低气温零下40摄氏度，到夏天地表温度达70摄氏度，一年7级以上大风260多天，春天沙暴肆虐时，黄沙滔天。戈壁滩年降水量37毫米，而年蒸发量超过3700毫米，被称为三千年不倒的沙漠胡杨，都在这里绝迹。

　　战士们在巡逻路上，桑拿般的热浪扑面而来，脸上有阵阵灼烫的感觉。这是体力和毅力的双重“烤”验。在巴丹吉林沙漠深处，荒凉的生命禁区，战士就是界碑，他们用青春丈量着每一寸土地！在绵延万里的祖国边防线上，每一粒沙、每一块石头都是祖国的疆土。

途中风餐露宿

昔日边防巡逻路

今日边防巡逻路。在国家对边防设施建设的持续投入与重点推进下，边防巡逻路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制约巡逻效率的崎岖土路、险滩陡坡，如今已蜕变为平整宽阔的巡逻路，为筑牢祖国边境防线提供了坚实的交通支撑。

　　今日野马滩边防连，巡逻途中进行边境情况处置演练。

在边防战士的心中，戍边就是卫国，守防就是护土，他们身居偏远，胸怀祖国，脚踏边地，不辱使命。无论是十几个人的哨所，还是几个人的点位，只要战士在，就一定有国旗在！

　　边境管段最西的高峰界标，左侧为本人，上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拍摄于巡逻途中。

今日新更换高峰界标，三脚架依旧如故。



追忆那段岁月，满心皆是百感交集。日子一天天溜走，岁月的痕迹悄然刻下，而那份最初的信念，却在时光沉淀中愈发坚定，成为心底最珍贵的留存。

想起那些过往的日子，感慨便如潮水般漫上心头。时光匆匆，留不住岁月的脚步，却牢牢守住了那份支撑我们走过风雨的信念，成为往后前行的力量。那真的是流逝的是岁月，留住的是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