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

天晓

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雨天的，反正妈妈告诉我，小时候我常和小伙伴在外面疯玩，下雨了，有时干脆不打伞，从院内玩到院外。那年发大水，我把家里的大木桶搬至交通局大院子里，当着船儿玩了一整天。渐渐儿长大了，变得文静起来，喜欢在雨天，撑着一把小花伞，踮着脚尖儿踩雨花。有时沿着小河边，看雨点儿落在河里，激起的小小儿漩涡，开心地数着朵朵水花。

长大成人后，依然喜欢蒙蒙的雨天。细雨如丝也好，酣畅淋漓也罢，轻柔无声抑或铿锵激越，总觉得它是从天而来的精灵。润物，滋长，缠绵，磅礴，丰厚，丰盈。

想起在陪妈妈的日子里，身患重病的她依然坚持锻炼。记得那个清晨，她老人家早早出去了，突然下起了雨，我赶紧电话让她躲在屋檐下，拿起伞飞快去找她。当我看见妈妈冒着雨，笑意盈盈地向我走来时，我赶忙奔过把伞高举在她的头顶。妈妈一个劲说不碍事的，告诉我她一直喜欢下雨天，我不禁笑了。

想到爸爸的名字叫宇生，小时候也叫雨生，怪不得注定我和妈妈都喜欢雨。也真奇怪了，爸爸离世时，老天为他整整流了三天泪。苍天亦有情啊。现在每每雨天，心中便多了份伤感，忧伤不请自来，可我依旧喜欢这雨天，那从天而来的是我思念的泪滴，苍天也不忍泪水模糊我的双眸，让我静静地怀想。

今天中元节，听说今个有雨，昨天在我家附近的小河边，为爸妈烧上千万纸钱，在袅袅升腾的纸烟里，凝望北方，爸妈在的地方，深深鞠躬，默默地和爸妈说着话：天国里永远洒满阳光，没有痛苦，爸妈一起喝酒，打牌，一道云游四方。想到爸妈在世时，一边打牌，一边吵着玩，爸爸会趁妈妈不注意，偷几张牌，被妈妈发现了，忍不住挨一顿痛骂。我亦告诉爸妈，大哥在上海做的手术很成功，目前在静养。二哥手术后亦恢复得很好，也在康复理疗中。三哥，近日膝盖疼痛，腰椎不好，祈愿爸妈保佑一大家健康平安。

每逢中元节，在我们老家家家要吃水饺，近日我也包了三四斤，包着包着，情不自禁想到妈妈那年暑假和我一起包水饺的情景。那会儿妈妈已经患病，也是她老人家最后一次包。想到此，不禁泪花闪烁起来。

今天我不时看天气预报，从上午云雾散开，天阴沉沉的，偶然一丝光亮，渐渐儿隐匿到云层里。午后天空越来越暗，零零星星地飘来些雨花。傍晚时分，一阵风起，雷电轰鸣，携来了大雨。我搬来一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着露台上的小花小草，听雨打美人蕉的声响。想到爸爸妈妈亦喜欢雨，他们今天在天上也会听到雨的欢畅，我眼角的泪花便化成幸福的泪滴。

在爸妈的庇佑下，我身体越来越好，现在终于有了自己静享流年的一方天地，可以在这里种花种草，看云看日光，亦可以夜晚趁着凉风赏月抑或数星星。只是少了爸妈的陪伴，要不然在露台上，打开微黄温暖的灯盏，在星光下小酌微醺一下多好。就像小时候，傍晚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喝着稀溜溜的彩子粥，嚼着萝卜干、花生米，那旧年的一幕幕已成了永远的念想。

雨越来越大了，我继续静静儿听雨……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