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文／红玛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丽杰是中学英语老师，受学校委派，来到农村边远学校支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六月的上午，骄阳似火，没有空调的教室如蒸笼一般。上完三节课后，王丽杰拖着疲惫的双腿，头昏脑涨地回到空荡荡的宿舍。她擦了擦汗，就开始批改作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突然，手机急促地响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看了一眼号码，是个生号，市内的。她担心是自己学校来了通知，就立即按了接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喂——你是王丽杰吗？”一个南方口音很重，但又讲着普通话的男声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是，哪里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是西安市公安局刘建平，请问你的身份证号码是612501……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是啊，怎么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是这样的，你牵涉到一宗金融诈骗案，涉嫌非法提取一笔巨款。上海市公安局给我局发了一个公文，要求我们协助查办此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啊？！我牵涉到金融诈骗案?上海市公安局？你别吓唬我，我有心脏病。我是一个老师，违法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做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老师，你先别紧张。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会查清案子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可是，我没有办法不紧张，我的心跳已经加快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老师，我理解你。你先平静下来，接受我的询问。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李强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认识，怎么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有没有在上海市工商银行杨浦支行办理过一张工行卡？时间是2015年2月2日下午2点25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没有，我从来没有去过上海，再说，2月2日，我们还没有放寒假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确定不认识李强？确定没有到过上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确定，今年50岁了，从来没有去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你的身份证丢失过，或者让别人保管过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从来没有丢失过，也没有叫人保管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你都在什么时候出示过身份证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个多了。去银行办事，买火车票、飞机票，还有，单位也统计过好几次，出去旅游也随时用到身份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样看来，你的信息被泄露了。有可能犯罪分子假用你的身份证办理了这张银行卡，实施了犯罪活动。我现在就把你的电话连线到上海市公安局杨浦分局，你把情况给办案人员说清楚，可以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好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喂——你好！是王丽杰女士吗？我这里是上海市公安局杨浦分局，我叫王磊，我的警号是034313。我负责你的案子。我局给西安市公安局发了一个公文，公文编号是008316。请你记录一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好的，我记着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于2015年2月2日下午2点25分在上海市工商银行杨浦支行办理了一张银行卡，卡号是6222020235612018789。你在记录吗？记下来了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在记，你说慢一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的银行卡号是6222020235612018789，你在当天下午提取了一笔巨款，这笔款项属于非法提取。主犯李强已经被我局抓捕，正在审讯。他供出了你，他说是你配合他完成这次犯罪的。我们需要你的证词，你能到上海来一趟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供出了我？怎么可能？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也没有去过上海！我现在也不能去上海，我每天都有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你可以配合我们做个电话笔录吗？ 为了让你相信我们的确是在办案，请你先拨打021114，查询一下上海市公安局杨浦分局的电话号码，核实我的身份。那样，你就能打消顾虑，安心协助我做笔录。可以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好……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丽杰害怕了，她担心一场突如其来的冤案已经降临在自己头上，她担心自己将被平白无故地拖入无休止的调查询问中。也许，她会被带到公安局接受审讯；也许，她会被判刑，甚至枪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的心跳得“咚咚咚”，好像马上就要跳出嗓子眼了。她的手抖得很厉害。手心的冷汗像雪山下淌出的股股溪流，洇湿了一整张作业纸。意识深处，一个微弱的声音告诉她：“先打个电话，问一下女儿或者侄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可是，她给侄女的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呢，对方的电话又打过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喂——你从114查到我局的号码了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还没有，我正在拨号码，你就打过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好，我挂掉，你现在重拨021114，我等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好，我马上打114。”</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丽杰挂掉电话，拨通了021114，问了上海市公安局杨浦分局的电话号码。一个女话务员回答：“02165431000”</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丽杰马上和来电号码核对了一下：一样的！她心里放松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喂——你核对过了吗？是这个号码吗？”没容她多想，对方的电话又打过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是的。”她轻松地回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然可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张银行卡是你自己办理的吗？或者你委托亲戚朋友办理的？号码是6222020235612018789。”</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没有办过这样一张银行卡，也没有委托别人办理过。我在上海没有认识的人。”为了证实自己，王丽杰立即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工商银行卡，给对方念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老师，请你不要把你的银行卡号告诉我，那是你的私人财产，请你妥善保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丽杰听对方这样说，才意识到不该把银行卡号读给对方。还好，对方是警察，不是骗子。她舒了一口气，心里感激着电话那头的警察同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老师，我们现在可以做电话笔录了吗？请问，你用手机上网，或者开通微信了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都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是说，你的手机没有上过网，也没有开通微信吗？一次都没有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是的，一次都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哦，那你在做笔录的时候，可不可以把手机充电器，或者充电宝插上？我们在做电话笔录的时候，需要一个磁场。可以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正是对方那个“哦”让王丽杰听到了他的一丝失望，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为什么我的手机没有上网，他就失望了呢？”她混沌的大脑突然转动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哪！是不是我遇到骗子了？” 王丽杰问自己，她想立即结束通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但是，对方依旧在说：“请你插上充电器，我们的笔录马上开始。笔录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事情，请你不要允许别人在场。可以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丽杰不耐烦了，她没好气儿地说：“这样吧，王警官，我现在要去上课。既然你们已经给西安市公安局发了公文，我今天下午就去市局找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刘建平警官，我和他一起，在市局做笔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是要去西安市公安局做笔录吗？那就等于你在当地公安局报案了。可是，这个案子一直都是我们在侦办，案子已经告破了。这样的话，西安市公安局要和我们抢功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都是公安，谁破了案都对受害人有益，你们还那么在意功劳。我不管，为了洗清自己，我肯定要去市局做笔录。我要找到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刘建平警官。我要亲眼看到你们发的公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一定要去西安市公安局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肯定去。我下午两点赶到市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方“嗒”的一下挂掉了电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丽杰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庆幸没有被骗子忽悠得损失什么。她立即拨打114，查询西安市公安局的电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得到号码，她立刻拨通了电话。一个女警员问：“号码前是不是有个+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丽杰迅速查看了打入的两个电话，一个是+02987234500，另一个是+02165431000。</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老师，凡是带+号的，都是网上的号码。还好，你没有损失什么。以后，看到这样的电话，就不要接了，以免给你造成经济损失。有事，马上就近报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丽杰如释重负，她感谢骗子那个“哦”，否则，她可能已经上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可是，上海市114查号台说的号码明明是骗子打进来的号码，这又是怎么回事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向爱刨根问底的她又核对了查号台提供的号码与骗子使用的号码。骗子的号码就是多了一个“+”号，其它完全相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丽杰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在给对方念银行卡号时，对方还礼貌地阻止了她，还提醒她那是个人财产、注意保密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女儿后来告诉她：“骗子对你的银行卡号根本就不感兴趣。有密码，他一般也取不出来钱。他希望的是你给他提供的卡号里打钱。不然，他为什么要你拿笔记录呢？还反复给你强调了好几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丽杰依然放不下这件事。她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上海市公安局杨浦分局。杨浦分局名副其实地存在，电话号码是02165431000，就是没有“+”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谢天谢地！躲过了一劫！” 她自言自语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半年以后，王丽杰又接到这样一个电话。她呵呵一笑，说：“等一下，我把你这个号码报给公安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方立刻挂断了电话。</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谨以此篇献给那些容易被犯罪分子盯上的老年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作者介绍】红玛瑙，本名王继英，1965年出生，中学英语高级教师，陕西籍女作家。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教学论文20多篇，业余从事文学创作。以“红玛瑙”“丹鱼”笔名发表了70多万字的童话小说、校园小说、红色故事、散文、文学评论、诗歌等。作品散见于《陕西日报》《陕西工人报》《齐鲁晚报》《文化艺术报》《阳光报》《华文月刊》《陕西文学》《少年时代》《红领巾》《科普童话》《课外生活》《小樱桃》等报刊。在【中国作家网】等平台经常发表作品。长篇童话小说《流浪猫》荣获首届世界华文奖•图书奖，诗歌《历尽风雨见彩虹》荣获第二届世界华文奖•诗歌奖，诗歌《梦里南泥湾》荣获陕西省南泥湾精神研究会嘉奖。</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