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庄——藏在时光里的世外桃源

玉山飞雪

　　老庄，是姥爷从前住的村子。因地势低洼常遭水淹，后来整村迁去了地势更高的204国道西侧。

村里人大多搬去了新村，这里只余下几间老屋、几位老人。可老人们把这儿打理得妥妥帖帖——绿油油的庄稼列得齐整，菜园里挂满瓜果、树上缀满梨桃，远处小河“哗啦啦”地响，树上蝉鸣、鸟叫缠成一团，倒像藏在时光里的世外桃源。

大舅家在这儿也留了处老屋，屋旁立着棵老梿树。粗壮的树干撑起巨大的伞盖，树下卧着块青石板，摸上去光滑又平整。整个夏天，我们都围坐在这石板上纳凉、听故事。故事多是鬼神奇谈，听着听着后背会冒凉气，却还是忍不住追问“那后来呢”，末了常把自己吓得缩成一团。

饭点一到，姐姐就把咸菜切了洗净，炸一勺辣椒油，拌上葱花。我们一边吸着气喊“辣”，一边连着卷三个煎饼，末了又抱着水壶猛灌——实在太咸了，却吃得停不下。

村子后头有条河，我常跟着姐姐们去洗衣。抹上肥皂使劲揉搓，再放进水里漂洗，白色泡沫一沾河水就化了，没多久衣服就清得干干净净。返程路过一片果园，边上的条子树偏招豆虫：一个个肥硕的豆虫趴在叶上，贪婪地啃着叶子。二姐从不怵这个，伸手就把它们“摘”进盆里，不一会儿就装了小半盆。我既佩服又害怕，远远跟在她身后，眼睛死死盯着盆，生怕虫子爬出来。

一到家，二姐把盆子倒扣在鸭圈上，鸭子们扑腾着争抢“美食”，我却缩在旁边，胆战心惊盯着地上蠕动的虫。

农忙时，我们会去地里搭把手：割麦子、打麦场，忙得满头汗也乐呵。到了饭点，往河里捞几个河蚌、捕几条鱼，支起野灶，采把辣椒、拔几颗葱丢进去，添一把火，鱼香很快就飘了出来。洗手时顺手摘几根黄瓜，再端来一盘大酱汤——一顿地道的农家乐就成了。

我们坐在青石桥上吃着笑着，倒觉得家里的饭都没了滋味。一伙人你一口我一口，转眼就把饭菜吃了个底朝天；接着捧起井水里冰好的西瓜啃，一口气吃完好几个，这才抹着嘴、心满意足地去干活。

如今老庄早没了踪影，只在我记忆深处，还留着它的模样。夏日梿树下的青石板、井水里镇过的凉西瓜、野灶上炖出的农家味，还在记忆里一遍遍翻涌，让我反复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