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笔画中的 花鸟鱼虫

老先

工笔画以纤毫毕现的笔触，将自然生灵的灵韵凝于纸上。那些绽放的花、栖枝的鸟、游弋的鱼、匍匐的虫，在墨色与彩晕间，成了时光里鲜活的景致。

牡丹是工笔花卉里的 “贵者”。画 师以细劲的线条勾出花瓣的轮 廓，再用曙红、鹅黄层层罩染，从 瓣尖的浓艳到瓣根的柔淡，过渡 得如真花般温润。盛放的牡丹瓣 叠如浪，藏在其间的花蕊以赭石 点染，似有蜂蝶欲落的微醺；含苞 的则带着几分娇憨，墨色的枝干 遒劲，衬得花色更显雍容。

凌霄花与月季花则多了份灵动。凌霄的藤蔓以淡墨勾出缠绕之姿，赭石染出茎的肌理，橙红的花朵顺着藤蔓次第开放，花瓣边缘的留白似沾着晨露；月季的瓣层繁复，画师以 “斡染” 之法表现花瓣的薄透，粉的娇、红的艳，连花萼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用极淡的墨色扫出，如刚从枝头摘下般鲜活。

禽鸟是画中的 “活气”。蓝喉仙鹞 最是精巧，画师以极细的狼毫勾 出羽丝，再罩染淡青与柔蓝，喉部 那抹亮蓝如凝露，似能映出光影； 锦鸡的尾羽长而斑斓，用石青、石 绿、赭石逐片晕染，每根羽枝的纹 理都清晰可见，仿佛风一吹便会 轻颤；雉鸡的羽色稍显沉朴，却在 颈间的铜绿光泽上用心，淡墨打 底再叠染石绿，似有金属般的温 润质感。

金鱼是水中的 “雅趣”。透明的鳞甲以淡银灰勾边，再用淡黄、淡红轻染，阳光照在纸上时，竟似有波光从鳞片间透出；尾鳍如薄纱，线条柔婉，染以淡红或纯白，游动时的弧度被定格，仿佛下一秒便会摆尾游向画外。墨色的水纹轻淡，衬得金鱼愈发灵动。

虫虽小，却是工笔里的“细 趣”。蝈蝈的触须用“游丝描”勾 出，细如发丝却挺劲，翅膀上的翅 脉清晰可数，赭褐的身体上还能 看到细微的绒毛；蝴蝶的翅翼薄 如蝉翼，翅脉以淡墨勾出，再染上 粉紫、明黄，翅尖的斑点用浓色点 定，似停在花上时还带着花粉的 香气；蜗牛的壳以螺旋线勾出，再 用淡褐层层染出纹理，壳口的软 足带着湿润的质感；天牛的鞘翅 黑亮，以墨色打底再罩染淡黑，翅 上的白斑规整，连足尖的细刺都 清晰可见。

工笔画里的花鸟鱼虫，从不是简单的描摹。画师以耐心与匠心，将对自然的观察藏进每一笔线条、每一层色彩里，让这些生灵跨越时光，依旧带着鲜活的气息，惹人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