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站在第七次落雪之后的上海街头,年青的聂耳感觉周身热得不行。</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他没有想到,上海这个坐落在东海之滨的大都市,下雪的次数竟然比他的家乡昆明还要多。不同的是,在他的印象里家乡的雪是洁白的、轻盈的,就在他低矮的房屋前,童年聂耳伸手接起那精灵般飘落的雪花,那雪花在掌心融化的过程,像一道闪电,轻触他幼小的心灵,感觉竟是一种快乐。</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我相信,那种快乐的感觉一直被聂耳藏在心底。</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当聂耳把目光落到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他能够感觉到这漫天的雪花,带给那些讨生活的人们是又一重的压力。他瘦消的手臂猛然抬起,随着一种儿时熟悉的旋律,在二月的寒风里,向着那些邻居、路人使劲挥舞。这是在他的家乡过春节时才有的韵律,这让他想起父亲在世时,一家人春节去往金殿庙会,人们就在锣鼓震天的欢快节奏里,看巨大的红色的龙灯,欢腾跳跃在人群的头顶……</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我知道那个时候,聂耳就想用他擅长的音乐,为这行色匆忙、神情压抑的人们做些什么。其实也是为自身,每天站上四小时的舞台,他并不快乐。</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老家滇池之畔的山地上,惊蛰之后,随着阵阵春雷总有人发现蜕变之后的蛇皮。聂耳想起他在云南省立第一师范时,一次和同学郊游时,意外碰到一条蛇在树下蜕皮,别的同学都吓得远远的,只有他蹲下来,看到那蜕皮之后的蛇,没有痛苦的抽搐,而是欢快地在草地上打滚儿,就在三月料峭的春风里,那蜕变之蛇,忽而昂首,忽而吐信,忽而扭动身躯,在已经返青的草地之上,独自快舞。</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1934年的春天,在百代唱片公司破旧的玻璃窗前,聂耳望着上海雾霾皑皑的天空,脑子里忽然又重现“蛇蜕之舞”的景象。他的眉头紧锁,如何表现,用他擅长的小提琴,他试着拉了几个旋律,所有路过他办公窗下的人们,都不知道那个拉小提琴的年青人的苦恼。</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恰在此时,聂耳接到家乡亲人的来信,信中说到春节庙会。</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我能够想象,那个夜晚是属于失眠的聂耳的。</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他的思绪,没有在天上追随眨眼的星星,他的念想,竟是童年家乡庙会上那舞动的龙灯,以及从记忆深处不断敲打,撞击着他心灵的铿锵的锣鼓声。在这欢快的锣鼓声里,浮现在聂耳脑海里的是蜕变之蛇,是一群快乐起舞的蛇,是一群在春天阳光下,鳞片闪着熠熠金光的昂扬的奔放在中华大地之上的蛇。</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我能够想象,那个浑身充满朝气的聂耳,是如何从床上一跃而起,脑海中所有的风驰电掣,音符如急雨般落下来,落在五线谱上,落在“雄鸡一唱天下白”的五月天。</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金蛇狂舞》正是聂耳用他擅长的方式,留给我们的快乐!</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