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行在旷野之间 (24)|巴达维亚海岸的门户 - 杰拉尔顿

土澳演播室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Geraldton Day 28, 8,976 KM</span></p> 一言难尽的一天 <p class="ql-block">昨天的这一路有点一言难尽。</p> <p class="ql-block">清晨离开卡纳封的时候,空气里还带着河口的湿润。加斯科因河畔的绿洲在后视镜里渐渐远去,香蕉园、芒果林和成片的防风林,好像一条绿色飘带镶嵌在荒原边缘。</p> <p class="ql-block">开过几十公里,绿意便逐渐褪尽,取而代之的是红褐色的砂土与低矮的灌丛。笔直的西北海岸线公路向南延伸,热浪开始在地平线上跳动,偶尔一座白蚁丘挺立路边,感觉又回到了荒野。</p> <p class="ql-block">车行至<span style="font-size:18px;">伍拉梅尔河(</span>Wooramel )地带,旱季里的河床早已干裂,只有两岸还残留些许绿意。大片盐灌丛和针茅把地面覆盖得斑驳错落,远远还能看见牧场的铁栅栏与入口的大门。羊群若隐若现地在枯寂的干草上低头啃食,偶尔可以看到公路边几只离家出走的山羊在游荡,让人心里不由地一惊。Gerry感叹山羊的生存能力,确实这一带的牧场太贫瘠,大多饲养的是山羊。</p> <p class="ql-block">Gerry把房车停在了 越野者驿站(Overlander Roadhouse),道路两侧的地貌更显苍凉。风里带着咸味,那是从印度洋吹来的气息。西边的岔路通往世界遗产鲨鱼湾(Shark Bay),在这里,我和Gerry就在哪里露营的问题,爆发了上路以来的第一次争吵。</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越野者驿站”的地标</span></p> <p class="ql-block">我想沿着世界遗产公路一路向西,绕去鲨鱼湾,再到小镇蒙基米亚(Monkey Mia) 扎营。这样一来,虽然得一往一返多走三百多公里的路,但心里惦记的海湾和海豚总算能亲眼一见。可 Gerry 不愿意,他坚持要继续南下,到五十公里外的米豆(Meadow)驿站过夜。他说那条遗产路不过是个被宣传过头了的旅游景点,最出名的就是喂海豚罢了——“在咱家后院的露台上,你不是天天都能看到嘛。”巴拉巴拉地,对我来了一通爹味十足的教导(此处略去五百字)。</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Road to Shark Bay </span></p> <p class="ql-block">本来我也没有一定要去鲨鱼湾,但他急赤白脸的态度让我真生气了。于是再上车时,我对他说:“三十分钟内不要和我讲话,我不想理你……”</p> <p class="ql-block">Gerry 这个人喜欢着急,而且不讲理。他最不讲理的套路就是发完脾气后说:“我都说完了,你为什么还要说?” 我经常被他气得无话可说。但他脸皮厚,上路开出三公里不到,他就开始“十、九、八、七”的倒计时,说:“三十分钟到了!” 唉,夫妻吵架,总是脸皮厚的那个赢。</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比拉邦牧场(Bilabong Homestead)</span></p> <p class="ql-block">不过,我说“昨天过的一言难尽”还不是指和Gerry闹别扭这事,那才哪儿到哪儿啊。真正的挑战是到了米豆(Meadow)一带的比拉邦牧场(Bilabong Homestead),我们昨晚的露营地。</p> <p class="ql-block">这里曾是旅人和赶牛人必经的歇脚地。它最早建立于十九世纪末,当时的牧场主在这片荒凉的戈壁上开垦土地,靠着稀少的降雨和深层地下水放牧牛羊。周边环境极为单调,视野里是无边的红土荒原和低矮的灌木,偶尔有几株孤零零的相思树,在烈日下投下勉强的阴影。</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和苍蝇打仗的Gerry连帽子都打歪了</span></p> <p class="ql-block">随着大北公路逐渐成为连接珀斯与北部皮尔巴拉、金伯利地区的干道,比拉邦逐渐被人们熟知。从地图上看,这里的驿站式小木屋、房车公园和酒吧为往来的旅人提供燃料、餐食和短暂的休憩,就像沙漠里的一处绿洲。可真正来到这里的人才知道,这片绿洲并不怎怎么浪漫。炎热干燥的空气让人几乎窒息不说,那漫天<span style="font-size:18px;">的苍蝇更是让人无处躲藏。</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营地的周边是一片旷野</span></p> <p class="ql-block">这些小小的黑斗士在阳光下成群结队,执拗地缠着人的脸、眼睛,鼻孔和耳洞,真的是“无孔不入”。刚到营地的时候,看到我穿着短裤的腿上趴满了苍蝇,黑压压的一片,把我噁心坏了。我一边挥着手为Toby赶苍蝇,一边给他喂饭。他一顿饭下来,累得我满头大汗。在这个驿站里,苍蝇才是真正的主人,它们考验着我们一家三口最后的耐心与勇气。</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夕阳剩下最后一缕赤红</span></p> <p class="ql-block">苍蝇阵随着太阳落山才算散了。借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Gerry一边做饭一边看球。吃过饭,我没心思记流水账,洗漱完毕,早早钻进了房车。躺在床上才想起,这个营地的老板是个印度人,英文说得还不是很好,我猜也许才来澳洲不久。Gerry嘀咕:“是什么驱使他们来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投资?” 我想了想回答说:“移民!”</p> 大北公路上的碑与田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今天的目的地杰拉尔顿(Geraldton)</span></p> <p class="ql-block">今天早上刚起床不久,天上就飘下了蒙蒙细雨。我们只来得及煮上一杯咖啡,连早饭都顾不上在营地吃,便匆忙上路了。这里满地的红土,一旦下雨就泥泞难行,实在不宜久留。</p> <p class="ql-block">初上路时,公路两边还是一片旷野,荒凉而看不到人迹。但当我们的小房车驶近默奇森河(Murchison River )流域时,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上路几千公里之后又一次见到了绿色的田野。</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行车近万里后又见绿地</span></p> <p class="ql-block">一路从昆士兰、北领地,再到西澳的旷野,我们早已习惯了荒漠的红土、稀疏的灌木、风沙漫卷的牧场。此刻,当成片的绿浪和金黄铺展到天边,那种久违的丰盈让人心里一震,产生了一种走出苍凉与原始,回归丰裕与文明的惊叹。</p> <p class="ql-block">这里是西澳中西部小麦带的重要一环,丰收的景象铺展在天地之间。</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比努牧场上的纪念碑</span></p> <p class="ql-block">公路转了个弯,一座不起眼的石碑静静伫立在路边。它由粗粝的石块砌成,顶端嵌着砖红色的边缘。碑面上,是一块白色的铭牌:</p> <p class="ql-block">“In honour of the men and women who pioneered the Ajana, Binnu and Balla areas and all those who followed.”(谨以此纪念开拓了阿贾纳(Ajana)、比努(Binnu)和巴拉(Balla)地区的先驱男女,以及所有后来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比努铁路侧线遗址(1913-1937)</span></p> <p class="ql-block">这是 2010 年,当地社区在比努牧场(Binnu Station)竖立的一面纪念墙,用以缅怀那些曾在此开疆拓土的先驱者,以及所有前赴后继、接续而来的后来人。</p> <p class="ql-block">阿贾纳、比努和巴拉——这些名字如今只是在地图上的几个小点,然而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它们却象征着勇气与孤独。那时,欧洲移民自杰拉尔顿一带向北拓展:牧羊人驱赶着羊群,淘金者追逐着金矿的传说。而真正留下印记的,却是那些选择在此扎根耕作的人们。</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奥格尔维是这一带最早被开垦的农区之一</span></p> <p class="ql-block">那时的生活何等艰辛。清水极为稀缺,不是依靠雨季积下的雨水,就是一锹一锹从井里挖出来的。盛夏酷热难耐,冬季又常伴随暴雨与泥泞。种子撒下去,能不能收成全凭老天眷顾。房屋简陋,只能用石头、木料和铁皮拼凑而成,冬天漏风,夏天闷热。孩子的启蒙靠的往往是母亲手里的一本旧书,至于病痛,也只能依赖草药和邻居的照料。</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比努的小店</span></p> <p class="ql-block">孤立无援,却也在困境中孕育出坚韧。邻居便是至亲,收割时大家结伴,修篱笆、盖房子也彼此帮工。若没有这种互助,也许没有人能熬过荒原的寂寞与艰难。</p> <p class="ql-block">渐渐地,阿贾纳有了邮局和小商店,比努成为粮食的收集点,巴拉也有几代人坚守,把荒地变成农场。那时,收成后的麦子要集中到比努,再由马车运往杰拉尔顿港口。孩子们在简陋的校舍里学习,周日人们聚到教堂唱诗。日子依旧清苦,却有了共同的方向。</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比努小学有八名学生,二名教师(含校长)</span></p> <p class="ql-block">最让我陷入沉思的是碑上的“男人们和女人们”的称谓,没有写下任何名字。或许这是最恰当的纪念——他们并不是谁的英雄,他们只是普通人,却用一代又一代的辛劳,把这片土地变成了今日的丰饶。</p> <p class="ql-block">公路对面,一排巨大的白色拱顶仓库横卧在地平线下,如同庞然大物。长长的输送带与装料塔直指天空,安静地等待着收获季的来临。</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CBH的谷物收集中心</span></p> <p class="ql-block">这是 CBH集团的谷物收储点。每到收割季,卡车排成长龙,把一车车小麦和油菜籽卸下,谷物通过传送带涌入拱形仓棚。数万吨的粮食汇聚在此,等待被运往吉拉尔顿港,最终漂洋过海,送往世界各地。澳大利亚的小麦出口,<span style="font-size:18px;">紧随加拿大和美国之后,位居</span>世界第三。</p> <p class="ql-block">望着眼前这些现代化的设施,我不禁想起碑上镌刻的那些男人和女人们。他们可曾料到,当年以双手开垦的荒原,有朝一日会化作今日这般景象?</p> 铁轨尽头的小镇温情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路边的油菜田</span></p> <p class="ql-block">我们的小房车继续南下,时断时续的雨渐渐密集。路边那片一望无际的油菜田,却在厚重云层的缝隙中捕捉到一缕阳光,瞬间耀眼夺目。金黄的花海随风起伏,仿佛大地在雨幕里悄然展开的一幅画卷。远处的丘陵披着层层绿意,与这片金色交织成深浅错落的色带。路旁的野花也不甘寂寞,在风雨中轻轻点头摇曳。昨日所有的不如意,在那一刻都被这抹明亮冲散,只留下丰饶与生机在眼前荡漾。</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北安普顿酒店延续着一个世纪前的热闹与温情</span></p> <p class="ql-block">房车驶入北安普顿(Northampton)的那一刻,眼前呈现的,正是我心中小镇应有的模样。</p> <p class="ql-block">小镇正中的一栋带着二层阳台的老式酒店,石墙与木料交织的外观写满岁月的痕迹,铁皮屋顶在阴晴交错的天色下泛着微光。门口高悬的 Iron Jack (铁人杰克)招牌尤为醒目——那是澳洲常见的啤酒品牌,标志是一位粗犷的拓荒汉子,象征着早年闯荡内陆的硬汉精神。可别误会,它和好莱坞的“钢铁侠(Iron Man)”可半点关系都没有。</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建于1936年天主教圣母圣殿教堂</span></p> <p class="ql-block">小镇的高坡上,矗立着一座由红石砌成的天主教圣母圣殿教堂(Our Lady in Ara Coeli)。这座建筑出自著名神父兼建筑师霍斯(Monsignor John Hawes)之手,于 1936 年建成。厚重的石墙、挺拔的立面与高挑的拱窗,在阴沉天色的映衬下,更显庄严肃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建于1903年的北安普顿圣玛丽修道院</span></p> <p class="ql-block">街边的面包店飘来阵阵烘焙的香气,让还没吃早饭的我和 Gerry 顿时食欲大开。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那面别具风味的粗麻布墙,上面印着一个个农场和牧区的名字,仿佛把这片土地的故事写进了店里。柜台里陈列着刚出炉的面包与点心,金黄的派、热气氤氲的松饼在玻璃柜后散发出沁人的香气,让我的味蕾变得湿润起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小镇的面包房</span></p> <p class="ql-block">小镇不过八百来口人,几乎人人都彼此相识。走进店里,总能听见人们热情的大声招呼。穿着厚重工装鞋的工人们,站在小店旁边的门廊下,边吃着肉派,边聊着最近的新鲜事。话说到兴头上,时不时便爆发出几声爽朗而粗犷的笑声,回荡在小镇宁静的空气里。</p> <p class="ql-block">这里的肉派很好吃,按Gerry的权威评论就是纯肉馅。再次进到店里给Gerry买第二个肉派的时候,我告诉了老板娘Gerry对肉派的评价,老板娘开心的说:“下周末这里有北安普顿集市嘉年华,一年一次,在这里多住几天,很多好吃的东西,也很好玩的。”话语间透着期待与骄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小镇街头真真假假的牛、羊和狗</span></p> <p class="ql-block">这座小镇位于杰拉尔顿以北五十公里处,人口不足千人,却因建于 1864 年而成为西澳最古老的城镇之一。十九世纪中叶,铅矿和铜矿的发现吸引了大批矿工涌入,随之而起的商店、酒馆和教堂,让荒凉的内陆渐渐有了烟火气。1879 年,铁路修至此地,将矿石与农产品运往杰拉尔顿港,那是西澳最早的乡村铁路之一。彼时的北安普顿,已算得上是内陆最为繁华的城镇。</p> <p class="ql-block">然而,繁华终究有限。和许多小镇一样,随着矿山逐渐衰落,公路运输取代铁路,杰拉尔顿—北安普顿铁路终于在 1957 年停运。铁轨被拆除,汽笛声不再回荡,小镇的节奏也由此慢了下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从小镇走出的橄榄球手是小镇人的骄傲</span></p> <p class="ql-block">今天的北安普顿已不复当年的喧闹,镇上的人们多以农业和畜牧业为生。街道不长,石砌的老屋与肃穆的教堂,静静提醒着南来北往的旅人,这里曾有过的荣光。每到春天,野花盛放,公路两旁的金黄油菜田与五彩花海交织成画,引得过客驻足流连。小镇虽不再繁华,但却多了几分从容与温情,宛如一段被时光温柔收起的旧篇章。</p> 巴达维亚海岸的门户与记忆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晴天下的赫特泻湖(网络借图)</span></p> <p class="ql-block">离开北安普顿时,雨已经下得很急了。Gerry说要去赫特泻湖(Hutt Lagoon)看那片粉色的盐湖。我说雨下得太大了,怕路上不好开,不去算了。Gerry转头对Toby说:“Toby,我们去看粉湖,否则Mommy要不理人的。” 我知道他是在找补昨天的我拒绝和他讲话的事,便假装没听见由他去。</p> <p class="ql-block">赫特泻湖是片盐湖,在阳光下会变幻色彩,从淡粉、玫红到深紫不一而足。湖水的颜色来自湖中繁盛的杜氏盐藻(Dunaliella salina),它不仅能在高盐环境中生存,还能产生丰富的β-胡萝卜素。于是,湖面仿佛被染料泼洒一般,映衬着蓝天白云与远方的沙丘,呈现出梦幻般的视觉冲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我看到的赫特泻湖</span></p> <p class="ql-block">今天我们到达赫特泻湖时,天空正下着大雨,厚重的云层压低了天际,把整个湖面笼罩在一片灰蒙之中。没有阳光的照耀,湖水没能展现出传说中那般炫目的粉红,而是化作一抹含蓄的淡粉色,像被雨水冲淡了的水彩颜料,静静铺展在荒原之间。</p> <p class="ql-block">本来打算住在粉湖附近的格雷戈里港(Port Gregory),但雨实在太大了,海边的风裹卷着雨水像冰刀般刮在脸上,呼呼作响。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海鸥在狂风里挣扎着飞翔。小镇本就清冷,此刻更显得萧瑟。我们只得临时改变计划,先原路返回北安普顿,之后再继续南下到杰拉尔顿露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风雨交加中的格雷戈里小镇显得格外冰冷</span></p> <p class="ql-block">在回北安普顿的路上,看到几间孤零零伫立在山脚下的石屋。雨水打湿了荒草,石墙在雾气里泛着沉重的色泽,旁边一处残破的墙基,像是被岁月咬碎的牙齿,默默诉说着往昔的苦难。那就是林顿苦役营(Lynton Convict Depot, 1853–1856) 的遗址。</p> <p class="ql-block">一百七十多年前,殖民当局在这里建了这座营地,专门安置来自弗里曼特尔(Fremantle )监狱分配来的囚犯。这些囚犯大多是因盗窃、诈骗等轻罪被流放的。他们在这里修路、伐木、搬运物资,甚至参与盐业和矿业的劳动。</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林顿囚犯营地遗址(1853-1856)</span></p> <p class="ql-block">囚犯们在这里的生活极为艰苦:夏季酷热难耐,冬季又湿冷阴郁;食物匮乏,淡水更是稀缺。由于地处偏远孤立,守卫力量有限,逃跑事件时有发生。而殖民者与当地原住民之间的摩擦,也让驻守者心中充满紧张与不安。最终,这个苦役站仅维持了三年,1856 年便被殖民地政府下令关闭,成为殖民历史上一段短暂却沉重的插曲。</p> <p class="ql-block">在急风骤雨中又坚持开了一个小时,下午二点,我们终于抵达了杰拉尔顿。这个拥有近四万人口的港口城市,依海而建,背靠金合欢与荒原,面向浩瀚的印度洋,被誉为“巴达维亚海岸”的心脏。</p> <p class="ql-block">这里雨大风急,担心整个下午都躲在小房车里,Toby受不了,我们想找个酒店或房车公园内的小屋住下,结果不是客满就是不接受狗狗。没办法,只好在贝莱尔花园房车公园 (Belair Gardens Caravan Park)支起了房车。</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房车公园的接待处不是一般的气派</span></p> <p class="ql-block">趁着雨势稍停,我带着 Toby 在营地里勉强遛了一圈。回到车上吃过饭后,便把他关在车里。他一脸委屈,眼巴巴地望着车门想要出去,可这样的天气,也只能委屈他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巴达维亚海岸线</span></p> <p class="ql-block">我们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沿着巴达维亚海岸(Batavia Coast)向南行驶。海岸的名字源自 1629 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商船巴达维亚号的沉船事件,这是澳洲历史上最最黑暗、也最著名的海难,没有之一。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再讲给你们听。</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劳拉</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2025.9.5 GERALDTON</p><p class="ql-block">上一篇:<a href="https://www.meipian.cn/5fytj9ec"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慢行在旷野之间 (23)|皇家同花顺的传奇 - 夸巴牧场</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