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中盛开的蒲公英之六（纪实文学）‍

莲如意

续（2）事故 史起才和李三鹏两人继续满怀信心地鼓捣泥浆泵，大约是下午2:00左右，一名维修师傅，在睡了几小时后，大概是心里仍然惦记着他们昨夜没有修好的泥浆泵吧？午饭后急匆匆地赶到打井工地。 正在继续鼓捣泥浆泵的史起才和李三鹏两人，一看维修师傅到了，都高兴地站起来：＂你可算来了，＂史起才率先说话。 ＂你快看看我俩鼓捣的怎么样，是不是快修好了？＂李三鹏边接着史起才的话，边一把拽过维修师傅，强行按到自己刚才所在的位置上。 维修师傅蹲在刚才李三鹏工作的地方，边看了看泥浆泵，边从工具袋中往外拿维修工具。 史起才和李三鹏继续向维修师傅诉说他两个对泥浆泵进行修理的思路和经过。 维修师傅没说什么，只是聚精会神的去查看泥浆泵，继尔拿着工具在史起才的协助下认真地修理起泥浆泵，李三鹏也并没有听从班长史起才，让他赶快去歇一会儿的指令，仍然站在一旁认真观看维修师傅修理机器。 维修师傅来后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泥浆泵终于又唱着歌欢快地转了起来。 望着又开始工作的泥浆泵，维修师傅这才接过大概是史起才递过来一支点燃的烟，先吸了一口尔后吐出一口青烟，瞅瞅泥浆泵，又看看站在身边的史起才和李三鹏说：＂看来你俩想的还是对路的。＂ 维修师傅又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泥浆泵，并仔细倾听着泥浆泵发出特有声音后对史起才说：＂行了，没问题可以干活了＂。 史起才朝身边的李三鹏看了一眼说：＂开机＂。 ＂开机喽。＂李三鹏扯开嗓子朝机台大喊一声，快速朝自己工作岗位跑去。 休息了一天一夜后的钻机终于吼叫着转了起来。 钻机重新开钻了，我和同在现场的小侯、吴书记都非常高兴，我边往现场办公室走边说：＂我看史起才和李三鹏这两个班长，还是挺称职的，特别是三鹏这同志，你看他干活多么卖力、多么认真呀，手上流了那么多血，也不顾惜、也不包扎，还一心想着修泥浆泵＂。 ＂哼！他今天是看你们工作组来了，平常可不这样，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捣蛋，就是个捣蛋包。＂说着吴书记又停了停接着说：＂他可没少给我添事，不是跟这个吵架、就是跟那个闹不团结，一不顺心就破口大骂，哪里像个当班长的样？＂ ＂那他这个样，干麻还让他当副班长带班呀？＂我非常不解地问吴书记。 ＂那还不是因为他上过中学，刚来那会22不大不小的（当时招用条件是18到25周岁），脑瓜子也不笨，外出参加学习培训表现也挺好的，这才让他和小史一起带一个班吗？＂吴书记给我做着解释。 听到这里，我马上想到：＂看来这三鹏一直跟小史搭档带班，他既然跟大家闹不团结，那他跟小史能配合好工作吗？＂想着我问吴书记：＂三鹏一直给小史当副班长，他俩是不是会经常闹矛盾？＂ ＂嘿嘿＂没想到吴书记先干笑两声有点尴尬地说：＂你说这三鹏也怪了，这几年还真没记得他跟小史翻过脸，俩人的关系还挺好的，我估摸着他俩是一个公社来的吧？＂ 自6月21日进驻打井队首遇人的＂事故＂和钻井机械事故的接踵而至始，化肥厂正在钻进中的这口井，事故一直接二连三不断。到八月下旬，这口已经打到490多米的深水井，在天灾人祸的共同折磨中夭折报废，在大约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里，这口井发生大小事故竟然有七八次之多。 翻开我那一阶段日记，直到现在我的心都会随着事故的简述，感受到当时心灵备受煎熬的痛苦。同时，我现在不得不佩服我年轻时承受心理压力的能力是那样如此强大。 泥浆泵的事故刚处理完，6月23日盘磨又出了问题，这算是个小问题，很快，不到半天就修好了。可是，6月29日钻头又掉下去了，这次的事故比较严重，不仅钻头掉下去了，钻杆一次就弯了16根。 一直到7月4日连着一节钻杆的钻头才被打捞上来。 7月15日电厂通往化肥厂的高压线烧断，导致钻头和钻杆又都被卡在了已经打到四百多米深的井里。 没过三天，7月18日泥浆泵又坏了。 到了七月底，井打到490多米后，不仅不见沙层，而且岩层越来越硬（当时打井用的是＂岩芯钻机＂）钻头也一个劲儿的坏，不坏一天也只能打两米多。 1976年夏秋两季，德州雨水非常多，七月底小地震时有发生，受地震影响，井口地面开始塌陷，井架开始有些倾斜，记忆中，当时的机台都被方圆几十平米的泥浆包围着。 这时苏书记已经出院，苏书记出院后，首先去化肥厂打井现场查看情况，然后就是找领导、找专家对这口井进行考察，还带着我一起，仔细研究有关化肥厂的地质资料。 最后经专家到现场考察、研究认为，这口井选址存在问题，即使是再往下打，还不知要打多深才能打到沙层，最后市领导批准放弃这口根本也无法再往下钻的井。 因为八月上旬我和侯保国必须去参加市里举办的，青年干部培训班（为期半个月脱产集中吃住）。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研究决定放弃这口井的继续钻进，最后是怎么处理的现场，我就一无所知了。 等我和侯保国结束培训回来，已经开始选新的深水井位置了。 我的日记当中曾经写下了这样的字眼：＂我们这哪里是工业学大庆工作组，我们这就是事故处理组呀！＂ （3）远交近攻 孙子兵法36计中有一计叫＂远交近攻＂。我觉得我进入打井队，经对打井队调查了解后，采取双管齐下抓两大主要矛盾的方活，同三十六计中＂远交近攻＂就是异工同曲。 井队当时面临的外部矛盾，就是解决资金问题，而解决这一问题，在计划经济时期，我除了找建委领导帮助解决，别无他法，这就相当于战国时期的派使臣游说它国，建立盟约取得支持。找上级要钱就是我解决外部矛盾的＂远交＂行动。 而深入基层找工人谈心就是我在攻克内部矛盾的方法。 在连出两次事故，打井队急需补充钻杆，而当时打井队领导又无法自己解决的情况下，我不得不违背当时局党委，要求我到打井队后只能出主意当参谋、不能包办代替的要求，去找建委领导汇报情况，要求建委领导帮助打井队解决资金困难的问题。 市建委办公地点，就在市政府的四层楼上，那是我第一次单独去建委办公室找领导，前些日子任职通知下发后，苏书记带着我来过一次同建委领导见面，所以也算是熟门熟路。到了建委办公室，我朝一位独自享受一张办公桌、大约40多岁的男同志介绍了自己，说明了来意。 那位男同志连忙站起身对我说：＂分管业务的王兴浩副主任去市里开会了，＂并热情地对我说：＂你先坐下等一会儿，我去看看赵主任有时间能见你吗？＂说着，他转身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三个人，有的正趴在桌子上看材料，有的在看图纸，还有一名年轻的女同志，好像在整理着文件。 我站在那里向四周看了看，除走出去那人空出来的一张椅子，再也没有其他的椅子，瞅了瞅椅子想：不坐了，就站在这里等吧。 我有些忐忑地站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门外，盼着赵主任能够见我。 不大一会儿出去的人回来了，见我站在那里，满脸堆笑的对我说：＂你跟我来吧，赵主任想见你＂。 我跟在男同志身后，走到快到走廊尽头一个房间，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男同志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入。我紧跟其后迈进了那办公室的门。 戴着老花眼镜的赵主任，先微笑着冲男同志说：＂你先回去吧，有事儿我再叫你＂。 男同志＂哦＂了一声，微笑着冲我点点头，转身走出赵主任办公室，又回身轻轻把门照样是虚掩上。 在男同志走出屋门的同时，和蔼可亲的赵主任亲热地对我说：＂小孙，快坐这里来＂，说着指了指他办公桌对面的那张椅子。 我有些侷促拘谨地面对赵主任，坐在椅子边上紧张地说：＂赵主任，我来给你汇报一下我们打井队的事＂。 赵主任轻声的说：＂好，说吧＂。 赵主任是我刚到建筑一社当学员那会儿，我们城建局的党委书记兼局长。在我参加工作一年刚满18岁不久，建筑一社召开的总结表彰大会上，就是赵主任让我代表当年受表彰的先进个人，坐到主席台他身边的。所以，我对赵主任并不陌生，可是那天不知为什么么？当我一个人给他汇报打井队的相关情况时，心里却特别紧张，唯恐自己汇报不好，不仅要不来钱，自己还会挨批评。 汇报时我尽量放慢语速（因为我年轻时说话语速特别快），简单汇报了一下我到打井队的情况，重点汇报了井队没有钱，钻井设备和材料严重不足的问题，请求建委领导帮助我们找市里解决，并汇报了苏书记生病住院的事儿。 赵主任一直在静静地听着，有时还拿钢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尽管我当时难以从赵主任脸上看出他是否对我的汇报满意，但也从他有时微皱的眉毛上，看出他心情并不愉悦。 我汇报完毕，赵主任并没有直接对我的要求明确表态，而是对我的工作给予了一定的肯定和鼓励，并答应尽快同王主任研究。 走出赵主任办公室的门，尽管我感到非常失望，但是因为没有挨批，也没有听到赵主任对我在井队的工作予以否定，而是给予肯定和鼓励，心情还是比较好的。 去建委后没几天，并没有接到建委领导帮助解决资金问题的消息，我稍微犹豫一下，还是第二次去找了建委领导，在我二次去建委后的第二天，赵主任带着王主任共同参加了苏书记住院后，局党委召开的第一次党委会。 在这个会议上，我们到会的几个人分别向赵主任简单汇报了自己的工作，赵主任听了我们的汇报后，给我们党委提了几项要求，最后还特意要求我说：＂凡事能自己拿主意办的，就自己拿主意办，大胆地干！＂ 当时听了赵主任的话，我心情异常激动，因为，自从我6月21日进驻打井队后，一直是在给打井队提建议、出主意，打井队一把手高书记几乎都不听。 但是同样一个问题，我提出来他们不听，可是，市＂工业学大庆工作组＂组长给他们一说，他们马上就会点头哈腰的立即答应。可我总不能什么事儿都让宋主任出面找他们呀？ 对此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况且苏书记当时正在住院，我也不能找他汇报给他添堵。现在，终于有赵主任给我撑腰了，我顿觉得腰杆硬了起来。 有了赵主任的支持，我不顾高书记不愿让我同工人们密切接触，照就带着小侯几乎每天都要到打井队，在帮助工人们干些诸如打扫钻井机台卫生、帮助他们生炉子、烧开水等力所能及活的同时，开始实施我的＂近攻＂策略：在他们空闲的时候找他们谈心，了解他们的思想活动，倾听他们对年内把打井队建成＂大庆式企业＂的想法和建议等。 同青年人谈心，这是我的强项，因我在水泥厂当团支书那会儿，就是靠这个方法凝聚了人心。 通过同这些工作在一线的青年们谈心，我了解到这些年轻的同志，都在追求进步认真工作，他们深知，他们的命运同打井队的命运紧紧相连，非常珍惜能够成为亦工亦农合同工的机会。之所以有时会出现一些消极的情绪，也是他们的一些建议和要求，根本就得不到领导的重视和解决导致。 印象最深的是同李三鹏谈心，同他谈心前，我先表扬了他那天在处理事故时，手被卡破滴滴答答的流血了，还不管不顾，一心一意地想办法修理泥浆泵的做法。 李三鹏有点不好意思笑笑说：＂不光我会这么干，就是小耿（团支书）小史遇上这事儿，也会这么干。＂，不仅如此，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不等我给他提出应改的毛病，就自己主动做检查说：＂我这个人就是个炮筒子、爆脾气，看到谁活干得不好，就着急上火，骂他们，我知道骂人不对，也想改，可一生起气来，就管不住自己了＂。 后来谈到了他同领导的关系我说：＂对单位领导，首先要尊重，就算是你觉得他们说的不对，也不要跟他们吵架。＂ 没想到我这样一说，李三鹏更来了气说＂我第一看不惯偷懒的人，第二更看不惯那些爱占小便宜的人。宿舍铺地板砖剩下了一些，吴书记想往自己家里拿，让我抓了个正着，这砖留在那里，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得着，他凭什么往家里拿？我没让他往家拿，这事儿我有错吗？可他就总挑我的毛病，有这么当领导的吗？！＂ 听李三鹏这么一说，我这才明白吴书记为什么那么讨厌李三鹏。（未完待续） 。 2025年8月6完稿公开发布于德州市德城区养老示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