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四十七）

拾琢斯

赵亲民捡了个烫手山芋，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郁闷了半天。

与马步生通话后，亾兴作了初步准备：第一个方案，他找了个线人，车技非常好的老司机王寅虎。王寅虎有二十二年驾龄，因为强奸一个十五岁的女子，坐过五年牢。由于老司机有犯罪记录，出来后，尽管车技好，却找不到正经的工作。

两年前，亾兴顺手给这个坐过牢的老司机找了个开垃圾车的活，活儿虽累，但是政府掌管的部门，算是事业编，工作稳定。老司机对亾兴从心底感激。

亾兴顺带就把王寅虎发展成了一个片区的线人，王寅虎感恩戴德，经常给亾兴提供一些片区内的治安情况。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关系熟络的朋友。

亾兴找王寅虎，没说什么事，只是预计在一周之内，想请王寅虎帮跑一趟大车。这个方案，亾兴准备在谢丁丁转移的途中，安排发生一次“自然的”车祸。

第二个方案，亾兴准备让谢丁丁在“逃跑”中被意外击毙。

但是，等了三天，亾兴还没有接到马步生的电话，亾兴就断定：马步生跟他说的，多半是吹嘘；马书记多半不是那种意思。很有可能，马书记知道他这个儿子智商不是太高，才让他经商。马步生读书也确实太一般，高中都没考上，是马书记托了人，才进高中混了三年。然后参加高考，分数太低，只是勉强读了一个没有知名度的商学院；出来，进了金雅市最好了旅游公司。现在，明面上是金雅旅游的副总；实际上，金雅旅游公司里，他才是真正的一把手。这种安排，当然是马书记深思熟虑的结果。

话说，那天马步生在父亲那里没有讨到明确的结果，郁闷地回到公司。

他在公司的一栋宾馆大楼的五楼，有一套装修豪华的套房，套房足足一百六十平方。套房里，有书房、厨房、两个客厅，两间大卧室。马步生鬼混时，很多时候就在这里。

这天一早，在马父那里吃了憋，马步生回到金雅旅游，没去上班，径直回到他的豪华套房里，开了一瓶XO，喝了两杯，倒在大床上，眯着眼睛，躺了半个钟头，没睡着。突然就有些烦躁，他起来，在空空的大客厅里转了几圈，莫名其妙地骂了一句：“妈的！”

然后，他摸出手机，给晓红打了电话，让她来豪华套房。在金雅旅游，马步生让女工陪睡，几乎就是公开的秘密；被马步生叫到，不来的女工，都被他开了。金雅旅游公司里，被他睡过的女人，早已过百。公司的待遇好，月薪不低于五千元，有五险一金，工作相对轻松；所以，大部分的女子为了保住这份工作，都选择顺应马步生。

等了较长时间，没有等到马步生的电话，亾兴冷静下来深思：“马步生这个太子爷，有点儿托大——不是很靠谱啊！”

他额头冒冷汗，如果马良不是那种意思，他则草菅人命，不知会惹出多大的祸患？事情要是发生了，以他现在的权势，摆平不会有太大问题；但遭遇太大的求人办事后，以后，欠下别人巨大的人情，终究是一个不小的隐患！何况，除了职业因素，他与谢丁丁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不至于强要她性命。

正在郁郁寡欢之际，亾兴手机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亾兴看了看，居然是110的，“发生了什么事？”直觉告诉他，绝不会是小事。一般的警情，110备案后，直接交给对口部门去处理，处理后，最多将处理结果上报，他知道就行了。直接给他打电话，事情就不会简单了。

亾兴按接听键接听，“亾局，尼姑镇发生一起灭门案，一家五口人，全部被杀。”

亾兴接完电话，立即调动刑警队，火速敢扑尼姑镇的案发现场。

这个尼姑镇，在金雅市的东边，是相对偏僻的一个小镇。城乡结合部，人少，治安状况复杂，是让公安头疼的一个地方。

亾兴到达凶案现场之前，警察早就拉了警戒线。警戒线之外，围了不少人；警戒线以内，法警们正在勘察，提取有价值的物迹，一一装袋保存。

现场非常惨烈。五具尸体，有两具头尸异地；有两具，头被重器击中，头部碎落，仿佛无头尸一般；有一具尸体，是个小女孩的，头被利刃切开，惨不忍睹。

亾兴看了现场，心里震惊不已。

由于案情重大，亾兴很快就跟市公安局局长郑伯通作了汇报。

郑伯通提出要求：东区公安局要集中刑警精干力量，尽快破案，将凶手缉拿归案。

郑伯通立即向马良书记汇报了灭门惨案。

马书记听完汇报，指示，“要求亾兴全力以赴，侦破凶杀案。市公安局也要提供警力及技术支撑，尽早破案。”

亾兴一头扎进灭门案的侦破中，把谢丁丁的小案子忘在一边。

亾兴带领东区公安局的刑侦队苦熬一周，对现场带回的所有物件进行了痕迹鉴定，居然没有发现一个有用的物证，连指纹都没有提取到一个有用的。

在当地的拉网式排查，也一无所获。

“真他妈的见鬼了！”亾兴在连续大口抽完两支中华烟后，狠狠把烟屁股摁进烟灰缸里，泄气地说。

市局那边，郑伯通已经问过五次案情了，基本上是每天问一次。

亾兴也带着刑警队中的全部精干力量，去了十五次现场，就是越查越渺茫，找不到有用的线索。

刑警们几乎一寸一寸地把凶杀案现场过滤了一遍，没有获得作案者任何信息。凶手在凌晨三时二十分开始作案，在凌晨四时结束，之后，用自来水冲洗全部房屋内面，放水淹没套房室内地面，然后锁门离开作案现场。

调看小区仅有的一处监控，小区门口的监控，那晚居然被认为割断了电线，监控摄像头已被人偷走，不知下落。

作案凶手，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像是从这个地球上完全消失了！

亾兴和东区公安局刑警队压力山大！

一周过去，赵亲民等得心急火燎，嘴唇内都起了泡，还是没等到亾兴的电话。

周五早晨，赵亲民一到秘书长办公室，泡了杯绿茶，喝了半杯，立马就给亾兴打电话。

电话接通，赵亲民省略了问候词，“亾局长，那件事办得怎么样啦？”

亾兴眼睛红肿，脑袋木木的，“哪件事？”

赵亲民心里凉了：“这个王大局长，我的爷唉，多半把谢丁丁那事忘了！”

赵亲民提醒，“就是谢丁丁那事。”

“……噢！赵秘书，你看你看……这几天我一直在忙一个大案，没来得及办……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