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夫人不归家

钥素

第4章:天涯守护时光荏苒，白素的足迹几乎踏遍了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她的剑愈发锋利，眼神也愈发沉淀，如同经过岁月打磨的美玉，温润之下是坚韧的内核。她不再需要依靠微薄的卜卦维生，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和偶尔展露的、源自灵魂深处对草药灵气的敏锐感知，让她总能找到换取盘缠的方式，也能在危难中护得自身周全。她曾在瘟疫弥漫的村庄停留数月，以近乎本能传承的医术结合当地草药，熬红了双眼，最终遏制了疫情。村民视她为救世仙女，她只笑笑，留下药方，在某个黎明悄然离去。她也曾单枪匹马，挑翻了一个欺男霸女、为祸一方的山寨，将贼首捆了扔在县衙门口，不等官府反应过来，人已消失在晨雾之中。“白衣游侠”的名声渐渐传开，却无人知其来历，只知她剑快心善，来去如风。墨渊始终在传输镜中，亦或有时，就在她百丈之外的云层阴影里，默默注视着。看她救人时专注的侧脸，看她惩恶时凌厉的眼神，看她于无人处，对着漫天繁星独自饮酒时，那片刻静谧中流露出的、连她自己或许都未察觉的一丝怅惘。那份怅惘，是他唯一无法触及的领域，也是他心中最深的刺与最温柔的痛。他恪守着承诺，从未现身。只为她挡去那些远超她能力范围的、真正的灾劫：比如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白衣游侠”的围杀，被他引来的山洪冲得七零八落；又比如一个隐匿极深、试图夺取她纯净灵魄的老魔，被他捏碎了魂核，消散于无形。他做这一切，悄无声息，如同清风拂过，不留痕迹。---这一日，白素循着传闻，来到了南疆密林。这里瘴气弥漫，古木参天，传说有奇异的瘴疠和古老的遗迹。她深入林中，为寻一株只在古籍中见过的、能解百毒的“月见草”。林深苔滑，瘴气渐浓。即便她修为已有小成，仍感到了些许不适。正凝神辨别方向时，脚下腐叶一滑，竟坠入一个被藤蔓掩盖的幽深洞穴。洞底竟是另一番天地，一座废弃的古老祭坛静静矗立，布满了青苔与岁月的痕迹。祭坛中央，并非月见草，而是一面蒙尘的、边缘刻满奇异符文的石镜。白素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拂去镜面上的尘埃。镜面微光一闪，映出的却不是她的容颜，而是一片翻涌的、熟悉的魔气，以及魔气深处，一道孤寂而威严的身影——黑袍曳地，侧身立于魔宫高台，正望着远方，那眼神深邃，盛满了她无法理解的、亘古的悲伤与温柔。轰！记忆的闸门被猛地冲开！魔都、永夜城、断魂崖、墨渊绝望的呼喊、十二长老的跪求、传输镜……一幕幕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剧烈地冲击着她的神魂！“呃……”白素抱住头，痛苦地蜷缩在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与尘埃混合。她想起来了。一切的一切。白素是她，白月灵也是她。那个让她感到安心又怅惘的源头，是墨渊。那个默默守护她一路的人，也是他。并非遗忘，而是墨渊为护她周全，抹去了她的记忆，将她藏入凡间。如今，这面沾染了上古气息的石镜，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开启封印的钥匙。许久，许久。白素缓缓站起身，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已不同。那里面融合了少女白素的洒脱、游侠的坚毅，以及属于白月灵深刻的爱与痛。她再次看向石镜，镜中已恢复寻常，只映出她复杂的面容。她对着镜子，轻声开口，仿佛能穿透无尽空间：“原来……这一世自由，是你许我的。”---魔宫之中，正望着传输镜的墨渊猛地一震。镜中的白素，忽然抬起头，目光不再是看向远方或他人，而是……仿佛穿透了镜面，直直地看向了他！那眼神，清澈、了然，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她知道了。她记起了一切。巨大的恐慌和前所未有的期待同时攫住了墨渊的心脏。他几乎要立刻撕裂空间去到她的身边。然而，镜中的白素，却对着他（或者说，对着冥冥中的他），缓缓地、极其温柔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有感激，有释然，有历经千帆后的通透，还有……一丝让他心跳骤停的、熟悉的眷恋。然后，她转过身，背起行囊，握紧她的剑，毫不犹豫地、步伐轻快而坚定地，继续向着密林深处走去。她没有呼唤他，没有要求他现身，更没有选择立刻回到魔域。她只是继续了她的旅程。墨渊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密林光影之中，良久，紧绷的身躯缓缓松弛下来，唇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眼中却有了湿润的暖意。他懂了。她接受了他的守护，接受了他的爱，也接受了他给予的自由。而她此刻的选择，是她自由意志的体现——她选择继续行走，以完整的、拥有所有记忆的白月灵（亦是白素）的身份，去体验这份他许诺并守护的自由。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知道他在。他知道她知道了。守护仍在继续，却不再需要完全隐匿踪迹。有时，白素在清澈溪边歇脚，会故意多放一碗清泉水在身旁的石头上。有时，她在山巅练剑，会对着空茫云海扬声道：“此剑如何？”风中会传来一片落叶奇异的轨迹，或是云朵稍纵即逝的聚散，如同无声的回答。他们依旧未曾真正见面，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隔着山河，默契地并肩同行。心之所向，仍是四海为家。只是这家，从此有了两份牵挂。一份在脚下，一份，在默默守护的天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