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南旅拍之7-白羽记

张军

休假第七日，我们三人按既定规划路线驱车千里入川南，只为寻那"白家"二禽——白鹇与白腹锦鸡。昨日冒雨赶至"鸟友之家"。庄主道："立秋后，白家小姐最是难请，出没时间不稳定"。

今晨五更即起。山雾未散，车灯照出斜飞的雨脚。七八里山路颠簸，复又负重攀爬二百米湿径。及至鸟点，东方才现鱼肚白。立秋的山林，空气稠得能掐出水来，汗透重衣，却顾不得擦拭，只急急支起三脚架，生怕错过白影闪现的刹那。

红嘴相思鸟三两只掠过枝头，灰松鼠蹿跳间抖落晨露。日头渐高，林间光影流转，我等如泥塑般静候。老大哥的保温杯见了底再加点水，小郭的烟盒已空再添了一盒，唯有相机镜头始终对准那片幽暗的灌木丛。

午后六时三刻，灌木丛忽然簌簌作响。一只白鹇探头探脑，羽冠高耸，却迟迟不肯现身。正焦灼间，忽见另外两只竟大摇大摆踱出，雪白的尾羽在斜阳下泛着珍珠光泽。快门声顿时如急雨般响起。未几，一只白腹锦鸡雄鸟亦现身林间，腹部羽毛洁白如新雪，背上却披着锦绣，在斑驳光影中宛如一幅活了的宋人花鸟图。

二十分钟光景，这些山林的精灵又悄然隐去。我们三人相视而笑，才发现手臂早已僵直，脖颈酸痛难当。小郭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才发现最后一支早已抽完。下山时，暮色已笼罩山径，我们心满意足，这十三个小时的等待很值得。

行走在归途，大雨倾盆，我在冥冥思考，这是为我们满满收获冲到疲惫。山月如钩，溪声潺潺。明日此时，我们要返回各位的工作岗位，重复三十多年挚爱的工作。但相机里那几抹白影，已足够照亮往后无数个沉闷的办公日。人生得此一遇，便不负三十余年的等待。正如所言：有些等待，原就是为了那一刻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