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安康</p><p class="ql-block">图/致谢网络</p><p class="ql-block">美篇号/47150076</p> <p class="ql-block"> 我上小学时在西街城关第二小学,每天清晨,总要沿着青石板铺就的阶梯上行。那些被岁月打磨得发亮的石板,在晨露中泛着温润的光泽。阶梯尽头是一方不大的平台,平台上伫立着一棵皂角树。听老人们说,这树少说也有五百年光景了,算起来只比我们这座县城的历史小些,但虬枝盘曲的皂角树已在此守望了五个世纪——它的年轮里镌刻着更悠长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记得那是物资匮乏的年代,连人都吃不饱饭,树自然也跟着遭殃。皂角树的枝干虽然粗壮,需三个孩子手拉手才能合抱,但枝叶却稀稀落落的,像老人稀疏的头发,在风中微微颤动。树皮皲裂如老人的手掌,纹路里沉淀着岁月的沧桑;树干上还留着几道深深的疤痕,像是岁月刻下的印记,又像是它与风雨搏斗留下的勋章。即便如此,这棵皂角树却成了我们童年的乐园。</p> <p class="ql-block"> 春天,我们仰头数着树上新抽的嫩芽,那些嫩绿的芽苞像婴儿的指尖,怯生生地探向天空;夏天,我们在浓密的树荫下跳皮筋、丢沙包,树影婆娑间漏下斑驳的光点,像一地碎金;秋天,皂角成熟时,我们会像发现宝藏一样捡些回家,母亲用它来洗衣服,说是比肥皂还好用,洗过的衣裳带着淡淡的清香;冬天,我们围着树干捉迷藏,树干上那些凸起的瘤结成了我们最好的掩体,粗糙的树皮摩擦着我们的脸颊,却从不喊疼。无论刮风下雨,它都静静地守护着我们,树冠像一把撑开的巨伞,为我们挡去风雨,也收藏了我们无数的欢笑与泪水。</p> <p class="ql-block"> 后来改革开放了,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人们不再为温饱发愁,开始懂得珍惜身边的一草一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棵皂角树周围砌起了红色的院墙,墙基上刻着"保护古树"的字样,字体端庄有力,像是给这位老者立下的一块功德碑。院墙内铺上了平整的砖地,树下还安置了几张石凳,供人们休憩。每年春天,都有人来给它施肥、修剪枝条,像照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渐渐地,皂角树的枝叶又茂密起来,夏天时投下的阴凉比从前更大了,像是要把积攒了多年的绿意都释放出来。</p> <p class="ql-block"> 前些日子路过此地,特意去看望那棵老朋友。它比记忆中更加挺拔,树冠亭亭如盖,层层叠叠的叶片在阳光下闪烁着翡翠般的光泽。树干上系着红绸带,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给老树系上的美丽腰带;树根周围用石栏围护着,四周挂满了锦旗和红布,上面写满人们对它的祝福。几个老人正在树下叩拜,一阵香火味随风飘荡,混合着树叶的清香,形成一种独特的气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画出跳动的光斑,仿佛时光在这里流转,将过去与现在交织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 这棵皂角树见证了我们这一代人的成长,也见证了时代的变迁。从艰难岁月里勉强维生的老树,到如今被精心呵护的古树,它的变化,不正是我们生活变化的缩影吗?它不仅是一棵树,更是一位沉默的长者,用年轮记录着这片土地上的悲欢离合,用枝叶丈量着时光的流逝。每当想起它,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树荫下嬉戏的童年,听到了岁月深处传来的琅琅书声。而它和县城悠久的历史,更让它成为这片土地上永恒的守望者,见证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来来往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