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山雪韵：旬阳深处的冬日长卷

牛华

冬天赏雪哪里去？羊山雪景最迷人。位于旬阳市汉江北岸的南羊山（简称羊山），属大秦岭支脉，崇山峻岭，地域辽阔，风光旖旎，有10个镇围绕其周围。冬天旬阳城区降点毛毛小雨，羊山就是鹅毛大雪。约上好友上羊山观雪景，感受精彩纷呈的冰雪世界，雾凇奇观，既能让心情愉悦，又能让灵魂出窍，实在是人生中的幸事奇缘。

旬阳羊山，连绵群山，高耸入云，总带着几分秦岭深处特有的静怡，春天山花缀崖，夏日绿意凉爽，秋季层林尽染，冬天银装素裹。羊山的四季各有特色，而我最喜欢是羊山的冬天，冬天羊山便换了幅素白的模样，像被谁铺开了千丈素帛，连寒冷的风都带着绒绒的惬意，轻缓地拂过雪色，雪便结成冰，树枝上挂雾凇，冰魂雪魄，令人震撼。

晨起推窗，往往先撞见山尖的白。起初是浅淡的，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顺着山脊线慢慢往下爬。羊山的雪不似平川里来得急，它总在夜里偷偷落，等天蒙蒙亮时，坡上的橡树林已裹了层厚絮，枝条弯弯地垂着，偶有松针戳破雪壳，漏出点深绿，倒像素衣上绣的暗纹。山脚下的田埂早没了轮廓，冬小麦被雪盖得严实，只在田埂边缘留些微的土黄，像给白毯镶了圈旧布边。

再往山里走，雪便深了。踩在没踝的雪地里，“咯吱”声一路跟着脚步响。溪涧早冻住了，往日叮咚的水音变成了脆生生的冰裂声，水沟冰层下隐约能看见游鱼僵着的尾，却不知是真冻住了，还是藏在石缝里没动。路边的野柿树最是热闹，光秃秃的枝上挂着几个皱巴巴的红柿，雪落在柿蒂上，红得更艳，像谁把过年的灯笼忘在了树上。偶有山雀飞来，啄几口柿肉，扑棱棱惊起一团雪雾，洒在枯草上，又轻轻滑进雪窝里，没了声息。

庄院的雪是另一番模样。老瓦房的檐角垂着冰棱，长短不一，像串透明的玉簪。农户家的烟囱冒着白汽，慢悠悠地融开头顶的雪，在灰瓦上洇出块深色的圆。有老人披着棉袄坐在门槛上，手里转着旱烟杆，看院里的鸡在雪地里刨食——鸡爪子印小小的，像朵朵梅花，歪歪扭扭铺了半院。孩子们最耐不住，裹着厚棉袄在晒场上堆雪人，用煤块当眼睛，红辣椒当鼻子，还把家里的旧草帽扣在雪人头上，惹得屋檐下的老狗“汪汪”叫，尾巴扫着墙根的雪，扫出片干净的土。

当阳光升到头顶时，雪开始发亮。羊山的坡陡，阳光斜斜地照下来，把雪坡分成两半，一半亮得晃眼，一半沉在阴影里，暗得发蓝。远处的山坳里飘着几缕炊烟，和天上的云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烟哪是云。有樵夫背着柴下山，柴捆上落的雪被体温烘化了，顺着柴枝往下滴，在雪地上砸出小小的坑，一串脚印跟着柴捆的影子，慢慢延伸到村口。

傍晚的雪最是温柔。夕阳把雪染成淡粉，山尖像盖了层胭脂，连风都软了，不再刮得人脸疼。农户家的灯亮起来，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在雪地上，暖融融的一片。偶有晚归的羊铃响，“叮铃叮铃”从山坳里飘出来，混着雪落的沙沙声，像谁在轻轻哼着旧调子。麋鹿在雪地上撒欢，那轻盈的身姿，展示着生命的力量。

羊山的冬天是冰雪世界，随着地形、植被的变化，冰雪呈现出五步一小景，十步一大景的奇观，只要雪落过，山就多了份灵气——溪涧融雪时会涨水，带着雪水的清冽；坡上的野菌会吸足雪水，等开春便冒出来；连村里的老井，都因雪水的浸润，甜得能照见人影。这雪，像羊山的魂，落一次，便把冬日的静与美，都揉进了旬阳的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