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随风

汪康麟

草坪上有一棵树，树上有一只鸟窝，鸟飞走了，只剩下蓬松的壳。树下有一条锈迹斑驳的长椅，坐着一位老人。他在干嘛？什么也不干；他在想什么？什么也不想；不思不想呆着。面前一道大坝高墙，缺口溢水，飞流直下，一帘白花花，落差水起，溅不起他内心的浪花；水声滔滔，咆哮回荡，他也于无声处。

太阳升起来了，云彩在自由漫舞，几朵低低的好像要被树梢勾住。阳光从树枝缝隙中洒下来了，形成的光柱射在他的背上闪光，他似睡非睡，一幅独树孤影。

忽然间，一根伸出的树枝，在他头顶上抖动，发出了窸窸窣窣如絮语的声音，他似乎有了点感觉，微微睁开了双眼，眼波所及，有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倒挂在树枝上，探出小脑袋，翘起小尾巴，二只黑溜溜的小眼晴直勾勾瞪着他。他轻轻向小松鼠挥了挥手，小松鼠缩了一下头，眨了一下眼，向他挑逗。他喃喃自语好像要与小松鼠对话，可是小松鼠并不领情，一溜烟窜上树枝不见了。面对消失的小松鼠，他表情失落，一脸无奈，双眼闭上，脑袋又慢慢耷拉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清脆响亮，又一次触动了他的那根筋，回过神来，有几只麻雀先后落到了他的身边，麻雀伶俐矫健的身姿，不断穿插跳跃，追逐觅食，近在咫尺。鸟语不断，他觉得好听，他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麻雀一举一动拨动着他的心情。

嗖嗖几声，麻雀拍打着翅膀飞走了，他久久凝望着麻雀远去的方向，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爬树掏鸟窝、弹弓打鸟、支起小竹筐捕鸟······一幕幕的场景，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嘴有了笑容，口水顺着缺牙的缝流了出来，挂在脖子上。

太阳升高了，他还坐在长椅上，还在打捞儿时捉麻雀的记忆，他在记忆里憧憬着美好，这时才发现，那时巳是最好的时光了。他突然清醒过来， 觉得远方越来越近了，越来越清晰了。所谓远方其实就是人生的终点，向着远方他还要静静地坐下去，默默地挣扎，等待随风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