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上山的路有两条,我选择了浓密幽深,蜿蜒冷峻的一条南坡小路,仅仅是看上它一眼,就能让人神情肃穆;稍朝前踏足一步,一股未知的死亡气息便充斥着每一根神经瑟瑟颤抖。因为鲜有人涉足,长年堆积的腐叶让每一脚都像踩在千万条蜈蚣的巢穴里,诡异的嘶叫声似乎要将我的灵魂吞噬千遍万遍。盘踞在路中央的相互纠缠的草木,朝向我的一根根利刺凶狠而傲慢,历风都要为之绕行,我没有与之抗争的武器,它们扯下我的衣衫,裂开的肌肤的沟壑里淌出鲜红的血液,绽开刺目的白色脂肪层直冲脑髓,啊!我的棺椁饥肠辘辘,要不是还尚存一丝对未走完的险程的执念,恐怕已被活吞生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一条能把我拖入无底深渊的路。思忖良久,命运的齿轮依然在转动,我的脚步也不曾停歇。丰子说:生命的意义在于真实。可真实是什么?草木的每一根枝条、每一条藤蔓、根系的每一个分叉、风丝穿起沙砾,化作无数条带有“意识”的触手,牢牢抓住我身体的所有神经末梢向外撕扯,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写着疼痛二字。痛苦成为此刻我唯一可感知的真实存在。 我不断撞击思想扭曲的边界,就像奋力的翅膀努力挣脱桎梏在腰间的引力线。我试图触摸真实的答案,令人窒息的沉重;敌意包围的绝望,让我有一种逃离的渴望,最终我成了选择的叛徒。</p> <p class="ql-block"> 站上海拔1256米的山顶朝北远眺,一条日夜不息的静静渭水,他脚下的河床是否也荆棘丛生,可他为何如此从容不迫。山风漫过我的长发,我的长发在思想的营养液里极力生长,触碰着每一寸曾走过的路,昨天撕裂的创口,是不会在今天愈合的伤疤上流出血来的,疼痛的种子也不会生根发芽。</p> <p class="ql-block"> 我的血液从山顶淙淙地落入岩石裂开的缝隙,顺着南坡汇成了一条小溪,温柔而清脆的水声淹没了战栗的杀机。</p> <p class="ql-block">我乃疯痴浊水人,</p><p class="ql-block">九丝霏霏半丝真,</p><p class="ql-block">醉是悬鹑酒船客,</p><p class="ql-block">欲从赤松汲清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