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太陌生的陌生人》2

乙卯

之后他的人生有点扭曲。
他交了一个女朋友，人挺好，对他死心塌地，人也漂亮。
可是，爱这种事情，是颜值能说的算的吗？
他让他老婆当小姐养他！
这有点震碎三观。可是，在江湖，尤其暗无天日的底层，能活着，一切非正规的手段都是手段。曾经那句“笑贫不笑娼”震撼我很久。
你可以不干净，但是你不能没钱。
在社会上，生存是最基本的需求，只有生存解决了，脸面才是脸面。
之后，我来了南方，一门心思扎进学习里，很少听到他的事情。
有一年，姐姐回东北探亲。
我和姐姐一向和亲属缘薄，回去探亲也只是走个过场，简单吃个饭，嘘寒问暖一下。
然后，各回各家。
有时，姐姐在街上走会特别留意，怕遇见熟人。
但是，却郑重其事地拜访他的父亲。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分，让姐姐和他父亲感情醇厚。可能就像母亲说的那让，他，木讷、死板、固执，就是这样的性格，让姐姐倍感踏实。
我也见过他的父亲，一张黑脸，但绝对没有坏心思，本本分分的一个人。
姐姐对待他的父亲像自己的父亲一样。
但是，他和他的父亲决裂了。
在中国的传统社会，父子关系一直不好，但是像他们闹到决裂，互删彼此联系方式，老死不相往来的，很少。
一提到他的父亲，他就会火冒三丈。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一年夏天，他住院了。
他在上海当保安，帮人家打不平，被打进医院。
想想都好笑。
我说：“姐姐，你去看看他吧！”
“看什么看，都分手那么多年了！我有我的家庭，他有他的女朋友！”
“要不给他打点钱吧！”
姐姐没吱声。
后来才知道，姐姐把我的电瓶车给他送过去。
姐姐回来的时候很暴躁：“都是什么破烂事！”
“怎么了？”我问。
“他周围都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多破烂事！一帮保安不好好赚钱，天天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再也不想听了！”
我明白他一定是给姐姐讲了很多身边人的事情。
想想也正常。
再次提到他的时候，又过了很多年。
“老弟，他给我打电话了！”
“发生了什么？”
“他女朋友要和他分手，他们相处七八年了！他不知道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都相处七八年了还要分手？”
姐姐走进厨房，点上一根烟。
“他现在怎么样？”
“他身体不好，得了糖尿病，肾也不好，基本上是不能工作了！他女朋友也要为自己打算吧！一个男人，不能赚钱养家，天天靠老婆，要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人家女方也要为自己考虑，那么一大家子，还要靠她，现在又来了一个拖油瓶，谁受得了！挺大的一个男人，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哪个女的要跟他！跟他有什么用？”
“他现在这么惨吗？”
“惨不惨的跟咱们没关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管好自己得了。”
“你要不然给他打点钱吧！”
“你是很有钱吗？有钱给我！”姐姐恼怒地说。
之后姐姐再也没有提起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有次，有个学生在我这里补课，孩子不太愿意，他母亲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你是选先甜后苦还是先苦后甜？”
那孩子愣了一下，说：“先苦后甜！”
我突然如梦初醒，他，也就是姐姐的初恋，选择了“先甜后苦”。
我想，如果再听到他的消息，可能是他的死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