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八月三十日，阳光灿烂，我们乘车来到了湟中县慕容古寨。慕容古寨是吐谷浑王族后裔聚居地，是青海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酩馏酒酿造技艺”的传承基地，也是西宁市知名的红色旅游景点之一。</p> <p class="ql-block"> 寨子坐落在山间，远眺群山，可以感受高原的壮阔。 寨子的建筑融合了传统的青海民居风格和一些仿古元素，整体氛围古朴。</p> <p class="ql-block"> 我们一行人本是来探访鲜卑遗址的，不知怎的竟在酩馏酒香里摆开了擂台——不是比刀剑弓马，而是斗这慕容部传承千年的酒文化。</p> <p class="ql-block"> 擂台就设在慕容古寨的酒窖里，酒魁的牌匾很醒目。60岁的酿酒师傅扎西抱来三坛不同年份的酩馏，泥封拍开的刹那，整个院落的空气都变成了稠密的酒香。</p> <p class="ql-block"> 来自重庆的阿润率先挑战，举着陶碗朗声道：“这头道酒该配《木兰辞》里‘朔气传金柝’的苍凉！”满座叫好声中，西安来的阿康立即接招：“不如配王翰‘古来征战几人回’更见鲜卑气魄！”</p> <p class="ql-block"> 我本缩在人群后，冷不防被推上前去。手中陶碗里的酒液晃出乳白色的波纹，忽然福至心灵：“诸位且看这酒色如祁连雪水融乳，该配的是慕容部迁徙路上，母亲用皮囊温奶喂婴的月光。”满场倏然一静，扎西师傅的眼睛突然亮了。</p> <p class="ql-block"> 第二轮比的是嗅香。扎西换上一坛十年陈酿，酒气升腾时竟带出青稞与高原野花混生的奇异芬芳。</p> <p class="ql-block"> 阿荣脱口而出：“这是爱情的味道！”众人哄笑中，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是迁徙路上青稞种子与故土泥沙混装皮囊的味道——慕容部带着庄稼上路，才在湟水岸扎下根来。”扎西师傅默默又给我添了一碗。</p> <p class="ql-block"> 最绝的是第三轮品鉴。扎西取出镇坊之宝——用慕容古法双蒸技法酿造的头酒，酒液竟能在碗中拉出细密的银丝。</p> <p class="ql-block"> 当众人还在琢磨词句时，我忽然想起寨子里那柄生锈的弯刀，脱口道：“这酒里喝得出锻刀炉的火星子！慕容人定是边喝酒边打铁，酒气淬进刀锋，才让匈奴人闻风丧胆。”</p> <p class="ql-block"> 扎西师傅突然放声大笑，从怀里掏出一只牛角杯，斟满琥珀色的酒液递给我：“鲜卑人说，能喝出酒里故事的人，才是酒真正的主人，这擂主该你当！”</p> <p class="ql-block"> 于是我就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被推上了酒窖里的的擂台上，扎西将一提新酒递给我，诉说着酒的故事，恍惚间真成了慕容部评选出的酒贤人。</p> <p class="ql-block"> 最后来古寨游玩的客人们都端酒出来，大家喝着、唱着、跳着。醉眼朦胧间，但见烽火台上的残云也醉红了脸，千年前的鲜卑骑士仿佛正骑马从长山白水走过，笑着向今天的擂主举杯。</p> <p class="ql-block"> 归时夕阳满山，我提着赢来的古寨酩馏酒走在前面，忽然明白这擂台比的不是酒量文采，而是谁先醉进慕容部千年的魂魄里。山风拂过，送来一声远古的叹息，三分是笑，七分还是笑。</p><p class="ql-block"> 2025.9.3于西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