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述人生

肖宇(玲)

<p class="ql-block">牙是我最早与世界发生交集的器官,也承载着我从童年到老年的满满记忆。</p> <p class="ql-block">我爸49岁,我妈39岁时生下了我这个“老巴子”。听外婆说,我妈临产前,我爸梦见观音菩萨送子,结果落地的却是个胖丫头。可爸对我疼爱有加,每次出差回来,总要掰开我的小嘴,数一数我又长了几颗乳牙。后来因生计所迫,爸妈去了南通打工,外婆带着我们三兄妹留守。那时我正换牙,外婆帮我拔下第一颗乳牙后,立刻将它扔到屋顶。哼,外婆虽不裹小脚,却依旧迷信。我掉第二颗牙时,就没照她那样做,而是挖个小坑,把白玉般的小牙郑重“土葬”。</p> <p class="ql-block">我的牙齿还算齐整,只是多了一颗虎牙,常被二姐打趣。长大后虽心里有些遗憾,但直到巩俐成了“谋女郎”,我才释然——小虎牙还能添几分俏气,何尝不是一种美!</p> <p class="ql-block">我自小爱吃甜食。上小学时,家里给我6分钱买早点,我常省下2分钱,放学后在校门口买两块红枣糕解馋。参加工作后,每逢休息回城,我最爱去小店花一毛钱,来一碗甜酒酿配个小凉团。这份小小的口福,竟被人笑称为“浪漫的小资情调”。</p> <p class="ql-block">从小家里就教育我讲究口腔卫生,早晚刷牙。可揷队落户时,这习惯受了冲击。和贫下中农同吃同住,他们不算贫穷,却只用毛巾擦牙。我坚持用牙刷,房东家的小姑娘看着新鲜,偏要跟我共用。她那一口小黄玉米籽似的牙齿,让我心里直发毛,却又无可奈何——谁让我是在接受再教育呢!</p> <p class="ql-block">进厂后,由于没保护好牙齿,蛀牙、松动、牙痛悄悄地在生命里扎根。有一次去上海出差前,牙痛得彻夜难眠,我只好去镇上找郎中拔掉两颗坏牙。厂医劝我别出差,拔牙有危险。可工作重要,我还是咬牙上路。那时的观念是,坏牙只能拔,没人想着去补。就这样,我第一次失去了两个“小伙伴”。</p> <p class="ql-block">后几十年,我断断续续补牙、做根管、安牙冠,花了不少钱,好在有医保。十年前来加拿大后,阿省蓝十字每五年有五千加元牙医补贴,我也学着老外,每半年洗一次牙,还安上了假牙。但牙齿依旧状况不断:断牙、掉牙、重修假牙。最狼狈的一次,是我们走秀队临时演出,我的假牙还在修理,硬是“缺牙”上场。演出照里我的笑容僵硬得很,朋友问我怎么回事,我只好打趣:“哈哈,我是缺牙巴呀!”</p> <p class="ql-block">相比之下,我老公的牙齿让我羡慕不已。快八十的人了,满口牙完好无损。牙医说,这样的基因在人群里只有5%。可我心里清楚,这不只是基因,而是他数十年如一日的习惯——从不吃糖,口腔卫生极为讲究。</p> <p class="ql-block">俗话说:“牙好,胃口就好 ” 其实,牙的意义远不止于吃喝,它更是生活品质的象征。</p><p class="ql-block">牙齿的生长与脱落、疼痛与修复,就像一部无声的自传,默默记录着我们的生命轨迹。</p><p class="ql-block">《牙述人生》,其实述的不是牙,而是岁月深处的我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