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送画等于慢性自杀

一介画夫(江野)

清晨泡茶时，我又想起那幅《钟馗图》。钟馗是我儒释道人物画中多年打造的一个品牌，几乎是靠他养家糊口，娶妻，养儿，买房买车的看家本领。在苏州这地方，历来文人士大夫都羞于谈钱，而骚客又多，在某些人看来，求你的画是看得起你。于是不少画人以送画为礼，成了习惯。我多年京漂，好不容易把画卖到了一定价位，可多年来价格一直在原地打转。

看茶汤在杯中打着旋儿，像极了当年画中钟馗的衣袂。那幅画是我早年送出去的。如今想来，送画这件事，就像这杯热茶，刚捧在手心时温热贴心，可时间一久，温度变了，连带着人情也凉了。

钟馗乃中国民间喜神，为道家人物，民间列为门神，是百姓寄托的一种愿望，所以能看家护院，具备神的能量。历史上，法院、检察院等执法单位都喜挂之。而今人魔难分，人心藏鬼，挂钟馗之画早成了封建迷信，仅福建、广东、台湾、日本等地百姓还喜挂之。内地我们苏州地区非碰到说不出的疑难杂症，谁还记得钟老爷？

有时经常碰到动不动就要钟馗之画的人，我说钟馗乃门神，帮你看家守门，你请他不付工钱，谁给你坚守岗位？单位请保安你工资付少了他还不干啊！关键不少要画的人和我并没有多大的交集，就是老乡或多年熟悉的朋友，动不动敬酒讨画，我也只能不扒面子允着，过些时我便是欠他画了。有的老朋友我们交往比较多，在我成长路上帮我不少，我也乐意送个钟馗去看门的。

可我也常想，如果我的画都能送人，我说我家老婆孩子送你去养吧！

还有不少画集我还在幻想艺术与人情之间的平衡。可现实一次次打碎这种幻想。画册里的扉页，都是我用心血一笔一划妙笔神品，可它们被随意转卖、挂到孔夫子网上，还有不少画作在拍卖行出现。不少当年送出去的，而且拍得很底，我曾以为送画是情谊，是信任，是艺术的延续，可如今看来，它更像是我亲手放走的一只风筝，飞得越远，越难收回。

通过长时间的实践，我痛定思痛，画千万不能轻易送人，否则离自杀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