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甲兰》·21·选举

青阁·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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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青阁·船长

美篇号：3985436

地质题材长篇小说·讲地质人的故事

21.选举

下午三点半，局政治部副主任郑云山走出甲兰火车站。

“郑主任，住处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个时间，我们先到单位，我和班子一起把情况向您汇报一下，晚饭后再去休息。您看这样可以不？”郝建发迎着郑主任说。

“好的，先去单位，其他的再说。”看到郝建发一个人来接站，郑主任并没有问何宏伟队长在哪儿。

“何队长在吧？郑主任到了，去把何队长请来。”郝建发陪同郑主任来到会议室，仍没见到何宏伟。

郑主任一行还有工会副主席卢永志、工会干事韩文英。大家相互打完招呼之后，何宏伟匆匆忙忙的样子跑进会议室，郑主任微笑着示意他坐下。与班子成员集体见过面，听了郝建发书记的汇报，郑主任简短讲话，就请大家各自去工作。

郝建发是1949年生人，担任甲兰地质大队队长八年多，近几年身体欠佳。2007年2月，局里考虑郝建发经验丰富、有威信，安排他改任党委书记。同时局党委决定，化探大队副队长何宏伟提任甲兰地质大队队长，高成华继续担任大队副队长，叶明方提任大队副队长，程世强任纪委书记，王见齐任工会主席。

甲兰地质大队新班子组建已经半年多了。经局工会同意，定于8月下旬召开工会会员代表大会，工会委员会进行换届选举。局政治部副主任郑云山这次来甲兰，就是为了出席甲兰地质大队工会代表大会。同时，也是带着问题而来，要实地了解核实有关情况。

晚饭安排在大队职工食堂。郑主任一行三人、郝书记、何队长和组织科科长小林参加。对于郑云山来说，吃饭的过程也是了解情况的机会。

“代表大会是民主选举，选出谁就是谁吧？”其间何宏伟轻描淡写地说，同时把头略微转向郑主任，但没有直视。

郑主任对工作上的事很敏感，“嗯”了一声之后若有所思，抬眼看着何宏伟。

“郑主任，难得来一次，这次顺便到野外看看吧？”何宏伟却转移话题，看似有意无意。

郑云山没有作声。

郝建发若无其事地与身旁的卢永志交谈，装作没听到。组织科小林看了看郝书记，目光停留片刻，又转向郑主任。

郑云山从几个人的神态中察觉异样，担心这次选举工作可能有问题，但依然未动声色。

“就让小林一个人送吧。”晚饭时间并不长，郑云山坚持让郝建发和何宏伟各自回去，“这么大摊子事，你俩该干啥就干啥吧。”

“说吧，有什么问题？”在去招待所的路上，郑云山直言不讳，“跟我说不用绕弯子！”

小林曾经借调到局政治部工作一年，与郑主任熟悉。

“大致情况是，何宏伟来了以后弄得大家都挺紧张的。他就想排除异己，对待下属采取贬低、嘲讽、蔑视等极端方式打压，毁灭其仅有的一点自尊，使其人格分裂，养成奴性。靠严厉或者说是靠苛刻的态度，限制对方，喜欢面前的人唯命是从。明明自己是管理干部，偏偏喜欢把自己扮成大专家。找人谈话，有时不给对方思想准备，问得比较突然，回答不到点子上，或者意见与其相左，除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脏话，可能还有其他后果等着。这次工会换届在即，何队长找了几个中层干部恩威并施，说局里让他来甲兰就是要整顿队伍，培养新生力量，重组新班子。现在班子这几位领导，郝书记年龄最大，叶队长能力强、有威信，程书记负责纪委工作，只有工会王主席文质彬彬。他的目的，就是排挤王见齐，让他在选举委员时落选。他想要推上位的人是石大元。他的手段很直接，对于熟悉的人直接拉票，对于不熟悉的人也想办法争取，觉得不可靠的人就放弃。他还跟我说，石大元也不一定能选上，投他一票吧，只要能得几票就行，让他觉得脸上好看。我看他就是干地震干的，让炮崩过，脑子震坏了。他这就是用哄骗的方式，骗取大家支持。如果这样的人，大多数受干预的代表都投他一票，他可能真的当选了。局里会怎么办？你说呢，郑主任？总之是暗流涌动。”小林将知道的情况合盘端出。

“有没有贿选等问题？”郑云山沉思片刻问道。

“没有发现，应该没有。”小林认真地点点头。

“没有。”郑云山也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郑主任感觉问题是很严重，必须尽快了解清楚，就让卢永志在招待所另开一间客房作谈话室。同时，根据小林提供的线索，马上联系有关人员。郑云山亲自谈话，努力消除大家的顾虑，让他们说真话，承诺如有问题一定处理，给干部职工一个交代。通过谈话感觉大家情绪很大，对何宏伟的工作作风有意见。而且印证了小林说的话，何宏伟存在干预选举的问题。

郑云山马上把郝建发叫来。晚上八点多召见自己，郝建发意识到了郑主任已掌握了情况。他见到郑主任，首先承认作为书记负有责任。然后主动说，有人向他反映何队长变相拉票干预选举，安排自己人鼓动会议代表给石大元投票。石大元不是候选人，如果影响选举结果，就等于擅自改变大队党委的意见。

“这是执行局党委的决定不力！作为书记，关键是带好班子，发挥好每一位班子成员的作用。要及时了解情况，掌控大局。这个问题，你的确是有责任。”到了关键时候，郑主任开始批评。

“那明天的大会？”郝建发有些不知所措。

“明天早上八点我到单位，见面再说。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有可能推迟半天。今天就这样吧。”郑云山让郝建发回去，又跟卢永志交代了一些工作。

情况已经摸清楚了，郑云山立即打电话向局党委副书记、政治部主任齐琨汇报情况。齐书记要求他，一是要采取措施纠正错误，妥善处理好，尽力消除影响；二是要做好有关人员思想工作，扭转被动局面，保证大会顺利，确保选举成功。

得到了齐书记的肯定和支持，郑云山觉得首先要做的事是先敲打何宏伟。

郑主任向郝建发了解了王见齐的情况。1968年出生的王见齐原在高校工作，是生态学博士。2000年，省委组织部选派科技干部挂职，他来到甲兰挂任市长助理。2001年挂职期满，他愿意留在地方工作，上级组织决定他任甲兰市政府副市长。2006年，在政府任满一届后，组织部门建议他交流到高校或驻甲兰市的省直事业单位工作。他在驻甲兰的省兽医研究所和甲兰地质大队之间选择了后者。2007年1月，市委组织部商局党委同意，王见齐调到甲兰地质大队任工会主席。王见齐从教师直接提任副处级，根据现在的情况再提职的可能性较小，其职业生涯或许只有这一个职级。郑主任又找王见齐谈话，勉励他要保持从容心态，轻装上阵，努力工作。

第二天，郑云山吃过早饭就与何宏伟谈话，直截了当地指出他违反纪律为非候选人拉票的问题。何宏伟因为始料不及，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身体站起一半又坐下了。

不由何宏伟说话，郑主任又换成了表扬方式说道：“你年富力强，派到这里来担任主要领导，就体现了局党委的认可。”郑主任说了几句缓冲的话，还没等何宏伟飘起来，又切换成了批评模式，“但是，在原来的班子中，你就已经有一些不同反映，局里主要是看干部的优点和成绩。新的工作环境、新的岗位，要搞好班子团结。不能总想着用自己人，展示自己有本事，做给别人看。变相拉票干预选举，如果影响选举结果，就等于擅自改变局党委的决定。”郑主任的话又变得非常严厉。

他进一步说：“你们要吸取教训。这次工会换届，工会主席的候选人是局里研究同意的。你们从各方面都得做好工作，要保证局党委的决定得到贯彻落实，不然问题就更加严重。这一点，你听没听清楚？我在问你？”

“听清楚了！”何宏伟无奈地回答。

“如果选举不成功，后果是什么，你知不知道？”郑云山追问。

“知道。我们一定把会开好。请领导放心。”何宏伟已经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好，那就这样，接下来我跟书记谈话，你也参加。之后让他召集开个会，党委班子成员都参加，统一思想，落实好局党委的决定和大队党委的工作安排。会上你做个表态，别的话不用你说了。去吧，叫郝书记过来。”

郑云山与郝建发和何宏伟一起谈话，没有直接说拉选票的问题，而是强调班子建设的重要性。“你们要讲工作方法。一个班子，是一个集体。哪有什么非此即彼？哪有什么泾渭分明？副队长分管的工作，队长、书记就不管了吗？书记不能参与经济工作吗？队长就把持着人财物吗？”郑云山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妥，就赶快换了说法，“人财物方面的工作，很多问题都涉及‘三重一大’，那就得上党委会研究。党委会也不是一个人说的算，党委是一个集体，书记和其他委员每人都是一票。谁分管的工作，谁最了解情况，那就由谁提出意见，相互沟通，沟通成熟就上会。党委会开会，主要是集体研究，作出决定。”郑主任眼睛盯着何宏伟，“宏伟队长，你说呢，是不是应该这样？”

“我们班子讲民主，我们研究重大事项都开党政联席会议。”看到何宏伟迟疑，郝建发想打圆场。

“党政联席会议？局里不是强调过嘛，党委会议就是党委会议，怎么能开联席会议呢？”郑云山有些气愤，“队务会议、队长办公会议，是听情况汇报、研究工作措施、拿工作意见建议，以及处理日常事务。需要集体讨论决定的事情，就要开党委会。”

郝建发与何宏伟面面相觑。郑云山调整了说话方式：“当然了，会前沟通准备很关键、很重要。很多事情嘛，当然是队长拿主意、拿思路。不管什么事情，会前沟通好，取得一致，党委会上端出来，也好表决嘛！”

“是、是，我们沟通好。”郝建发看着何宏伟的尴尬样子，赶快接话。

“嗯，队长对各方面情况了解的多，负的责任大，关键问题提出的意见也更有针对性。比如选人用人，看得准、选得准，那用上就能发挥好的作用。反过来，想提拔谁，大家意见大，班子意见不统一，那就得放一放。心胸狭窄者，对谁都不放心，只好用庸才、奴才。专注于献媚讨好的人，其内心是什么样子不想便知。书记就要把好这个用人关。”郑云山看着何宏伟，又看着郝建发，等他们表态。

何宏伟无奈地回答知道了。

郝建发觉得应该回到主题上，慢慢地说道：“你放心，主任，我们一定认真反思。这次大会的选举，还得请您把舵。”

郑云山看到时机已经成熟就说了自己的想法，把代表大会开幕时间推迟到下午，上午要抓紧开两个统一思想的会议。然后强调两个会议召开的内容和方式，又吩咐卢永志给大会程序把好关。

摆布完工作已经九点半了，郑云山又坐镇大队党委会议。会上，按照他事先的要求，郝建发通报大会的筹备情况和候选人推荐意见。何宏伟做了简短表态发言。最后，郑云山讲话。他首先传达局领导指示，要求班子统一思想，明确工作要求，确保成功选举。

“上级组织已经同意的人选，如果由于没有组织好而落选，那就不是成功的选举。中层干部要有大局观，班子成员更要有大格局。一个单位，是工作的舞台，不是利益的角斗场。要搞好团结，而不能搞团团伙伙。一个组织必须有严密的制度和铁的纪律。”郑主任最后说了这几句话，然后就提示郝建发结束会议。

这时候，何宏伟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由绛红变成了铁青。他真没想到，郑主任在这场合把话说到了这种程度。

紧接着郝建发主持召开中层干部会议，传达大队党委会议有关精神，卢永志列席并传达局工会对大会的批复意见。通过谈话和召开两个会议，初步取得工作成效。然后，按照郑主任的要求，卢永志和郝建发一起参与指导，调整会议日程并且作出了预案。

利用中午休息时间，郑云山向郝建发了解班子成员状况。郝建发很负责任地点评了几位副职。他特别推荐叶明方副队长，希望郑主任考虑重点培养。

代表大会推迟半天召开，一切都按照规范程序进行。大会闭幕前，公布了新一届工会委员会选举结果，经差额选举，王见齐等五名同志当选为新一届工会委员。宣布大会闭幕后，何宏伟站起身，径直走出会场，脸色极为难看。

紧接着，新一届工会委员会召开第一次全体会议，王见齐在会上当选为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