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古保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七月永城的会议室里,夏风裹着旧纸的气息飘进来。摊在桌上的《河南国龙矿建志》翻到 “1965 年援疆” 那页时,指尖忽然触到一段温热的回忆 —— 六十年前,父亲古志启背着缝了补丁的帆布包,把家安进新疆的戈壁与雪山,也把自己的日子,一针一线绣进了祖国能源事业的长卷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今年 7 月 14 日,我有幸作为职工子弟代表被邀请参加,与会期间,大家一同畅谈煤炭部原八十四处从组建到如今六十年的发展历程,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也随之缓缓开启。</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的父亲古志启,是原陕西铜川矿务局援疆人员中的一员。那是 1965 年 2 月 20 日,父亲参加了铜川建井公司党委召开的扩大会议,在会上,他得知单位即将支援新疆伊犁铀矿的建设工作,并且深刻了解到这项工作对于国防建设有着至关重要的战略意义。</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父亲回到家后,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母亲一听,心里顿时充满了担忧。她想着自己子女众多,丈夫这一去就要到几千公里外的地方工作,夫妻两地分居,家里的重担都要落在自己肩上,未来的生活不知会有多少艰难困苦,不禁流下了眼泪,执意反对父亲去。然而,父亲却耐心地向母亲讲述这项工作对国家建设的重要性,他说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又是一名干部,在国家最需要的时候,必须舍小家顾大家,义无反顾地参加这项工作。母亲最终被父亲的坚定信念所打动,父亲也毫不犹豫地积极报名参加了援疆队伍。</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铜川公司以三里洞煤矿第一建井队为基础,组建了一支援疆骨干施工队伍,我父亲当时担任工会主席。1965 年 3 月,父亲踏上了前往新疆伊宁的征程。初期,他在第一建井队工作队,也就是 735 矿,那里职工总人数为 325 人,康进是一队党总支书记,王凤春是队长,韩选、党宽盛、张存功为副队长,魏志林为保卫股股长,杨乃青为机关支部委员、海俊杰团支部书记,父亲则是工会主席、党总支副书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到了 1965 年下半年,大约 8 月中下旬,因工作需要,父亲和韩选调到了第二建井队工作,也就是 731 矿。这个队人员总数 417 人,人员来自甘肃山丹、陕西铜川及陕西韩城三个地方,编制有四个掘进队,一个机电队及一个运输队。当时李万箱是队长,刘朝品是党总支书记、韩选任副队长、朱心德副队长、崔勤生任团支部书记,父亲依然担任工会主席。</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在伊犁铀矿工程顺利完成后,1967 年 4 月份施工队伍开始撤离,父亲从五月份开始向乌鲁木齐阜康县小龙口煤矿调动。伊宁施工结束后,731 的人员分别前往两个地方工作,一部分支援甘肃靖远煤矿,另一部分则来到了吕吉阜康小龙口煤矿。去甘肃靖远煤矿的有 290 人,剩余 127 人来到了小龙口煤矿。张豪义为队长、孙其忠为党支部书记、王万春、韩选为副队长、父亲为工会主席。</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69 年夏季的一天,父亲又随单位调动到米泉县,也就是现在的乌鲁木齐芦草沟煤矿工作。之后还去了苇湖梁煤矿、后峡国防工程等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在新疆工作的那些年,正值全国 “社会主义教育” 后期,随后 “文革” 运动开始,队里的工作也受到了一定影响。但父亲始终坚守自己的信念,以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在 731 矿工作期间,他经常组织、参加班前会、收工会,上岗前,他总是反复强调安全工作及规章制度;收工会上,对职工的不规范、不安全事项及时进行提醒、批评和教育,他还通过黑板报公示好人好事和工作中的不足,鼓励先进,促进后进,同时组织职工开展劳动竞赛,并给予一定的物质奖励,极大地激发了职工们的工作干劲。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731 矿井斜井、运输大巷及二、三水平施工建设任务提前完成,受到了上级及甲方的高度好评。</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15px;">图为乌鲁木齐国防工程一一.后峡天山大阪。</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父亲在援建小龙口煤矿时,困于远离总部乌鲁木齐芦草沟,管理人员短缺,工作复杂且工期紧迫的困境。父亲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工作起来格外谨慎,始终精益求精,尽职尽责,每天出满勤干满点,为广大职工树立了良好的榜样。有一次,父亲身体不适做了手术,在家休养期间,当他得知队里管理人员少,又正值雨季,施工材料受到很大影响,施工任务十分紧迫时,他再也坐不住了,不顾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毅然带病回到了工作岗位。在父亲和广大干部职工的共同努力下,最终顺利且高质量地完成了各项工作任务,并且在生产过程中杜绝了死亡事故的发生,重、轻伤及施工质量事故同比大幅下降,向上级交上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在疆那些年,由于苇湖梁煤矿技术人员缺乏,工作进展缓慢,后来在自治区的协调下,八十四处单位成编制到苇湖梁矿开展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后峡工程是一项国防军工项目,那里是人烟稀少、崇山峻岭的雪域大坂。施工的是一个国防平硐工程,这个工程用于军队存放军事物资。当时职工住的是临时搭建的房子和极少数的军用帐篷,父亲与几名职工住在一顶军用帐篷里。一个帐篷要住五六个人,父亲住在靠门口的位置,夜晚有人出入时,寒风直灌,非常寒冷。而且这里海拔较高,空气稀薄,刚到的时候,大家都有缺氧的症状。在后峡工作期间,由于当时八十四处成立 “革命委员会”,父亲 “靠边站” 了,被编制在一个生产班组。但他依然做到了与工人同吃、同住、同劳动,主动清理巷道里爆破出来的矸石,搬运各种生产资料、推运装满矸石的矿车等,工作中任劳任怨,从不挑三拣四,与职工们打成一片,深受工友们的好评。最终,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较好地完成了后峡的建设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们家是在 1967 年 9 月份前后开始往新疆搬迁的。那时父亲已调到小龙口工作,当我们和同时搬迁的职工家属及子女到了西安时,客运火车因安全问题突然停运,我们在西安滞留了大约二十天,才又重新踏上开往乌鲁木齐的火车。</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到了小龙口,我们住的是筒子楼,就像现在的办公楼,对面住着人,顶部密封,两侧及中间有行人通道。在小龙口居住时期,人们的口粮都是供给制,这对日常吃饭还是有一定影响的。为了让父亲能吃饱肚子,保证他有足够的体力工作,母亲总是让父亲多吃一点。为了全家能吃饱饭,母亲还会偷偷地用自家的白面去换一些玉米面,因为用白面可以多换一些玉米面,同时她还经常带着我们几个孩子去野地里挖野菜,记得有一种叫灰灰菜的野菜,我们把它用开水烫熟,沥干水分后和玉米面混合在一起,做成窝窝头来吃,虽然口感不好,但至少能填饱肚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们姊妹几个在小龙口时是在阜康县的学校就读,因为矿区当时没有学校,学校离我们住的地方比较远,小时候走路得半个小时左右。那是一所正规的学校,教职员工和桌椅板凳等设施都很齐全。后来,我们家随着父亲工作的调动搬到了芦草沟,居住在灯光球场的上面,紧邻公路旁边平房靠近学校。在芦草沟上学期间,学校是单独的一个区域,我们家离学校大约 100 米,很近。我在这里开始上三年级,当时学生们用的桌子是水泥盖板做的,表面水泥脱落,写字、做题都很不方便,学生坐的板凳是从自己家里搬来的,高低大小都不一样。大约在我上初一的时候,单位配备了新的桌椅,条件才得到改善。初中时,学校进驻了 “职工工宣队”,每个班级的班主任都是从生产一线抽调来的工人,在那种环境和管理下,加上学生们比较贪玩,对教学质量还是有一定影响的。不过,我们依然努力学习,在有限的条件下不断成长。</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回忆过往岁月,六十年仿佛弹指一挥间。如今再翻《矿建志》,父亲的名字只在 “援疆人员名单” 里占了一行,可那些他走过的矿道、搭过的帐篷、护过的职工、撑起的家,都藏在 “六十年发展” 的字里行间。父辈们从五湖四海来新疆,把风雪当伙伴,把戈壁当家乡,为核能、为煤炭、为国防,熬白了头发,累弯了腰。他们没说过什么 “奉献” 的大道理,可 “舍小家顾大家” 的劲,都在早班的矿灯里,在母亲换玉米面的布袋里,在我们兄妹挖灰灰菜的小手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现在,我这个八十四处“煤二代”已退休。想起工作时每次下井前,想起父亲当年念安全规章的模样。那些年他走过的矿道,如今成了能源动脉;他盖过的帐篷,早已化作戈壁上的风景。可他们那股子劲,还在我们这些后辈的骨头里渗透。这才是最珍贵的 “矿藏”,比煤更暖,比铀更亮,能照亮一辈又一辈人的路。 </span><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 本文属本刊专题)</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76, 79, 187);">图为伊犁乌孙山下(原731矿露天电影场)</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