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是怎样“炼”成的？

芮永华

中国谍战史上，最具有神秘色彩的女情报员，当属中共的沈安娜了。

沈安娜，原名沈琬。1915年出生于江苏泰兴，1932年跟随姐姐离家去上海，就读于南洋商业高级中学，后因交不起学费，中途辍学，于是进入收费较低，且学期只有半年的上海炳勋速记学校。

•上海炳勋速记学校位于闸北海宁路942弄南高寿里1号，校长杨炳勋。

1935年初，19岁的沈安娜就以每分钟200字的记录速度和一手好毛笔字，被浙江省政府机关录用，为中共搜集情报，成为我党隐蔽战线“中央特科”一员，走上革命道路。

1938年至1949年，在董必武、周恩来的指派下，以国民党特别党员身份作掩护，成功打入国民党中央党部作速记员。她像一颗钉子，牢牢钉在敌方的“七寸”上；又像一根无形的“管道“，将国民党高层会议的机密，源源不断流向中共上级组织，直通延安党中央，被誉为“按住蒋介石脉搏的人”，她对中国革命的作用，功勋卓著。

最难能可贵的是，沈安娜潜伏敌营整整14年，从未暴露，解放前夕又安全撤离，功成身退，在中共情报史上堪称一大精彩实例。

因此，后人将沈安娜与钱壮飞、熊向辉并称为中共情报战线的“三杰”，实至名归！

沈安娜能从一个懵懂的青春少女成长为中共最优秀的情报员，靠的是什么？

一是自身努力，二是客观条件。

（一）红花还须绿叶扶

1. 沈安娜的周围是一群可靠的亲人和战友。

在杭州时，姐姐沈伊娜（沈珉）是她的第一个接头联系人，一个勇敢的交通员，是妹妹的榜样；

华明之，沈安娜的丈夫，曾是她“南洋高商”校友（高一年级），性情内敛温和，做事老练稳重。负责沈安娜情报工作的指导、整理和掩护。每次得到情报，上半夜沈安娜将速记符合转换为文字，下半夜华明之筛选、浓缩、摘要、誊抄、秘藏情报，然后传递出去。有时妻子情绪波动，丈夫耐心疏导和鼓励；遇到紧急状况，就一起冷静分析，制定对策，总能化险为夷。从此，沈安娜华明之夫妇成了以家庭为掩护的秘密工作最佳搭档，携手走完深入敌营14年的传奇生涯。

鲁自诚，华明之的妹夫（与华明之的妹妹华韵三结为夫妻），华明之的入党介绍人。1938年日寇占领上海，沈安娜华明之与上海党组织失联。经商量，由沈安娜独自一人从杭州出发，辗转到武汉去寻找党组织。正当她漫无目的、流浪武汉街头时，巧遇鲁自诚，结果在鲁的指引下，去了武汉“八办”接上了关系。

华藻，华明之的六弟，后期负责沈安娜的情报和上海情报科之间的联系。华藻跑交通时，把自己打扮成跑单帮的生意人，将情报巧妙伪装，在多年的情报交通中，从未发生意外。

正是由于他们的保驾护航，沈安娜才安然无恙，一路前行。

2. 沈安娜是幸运的，遇上了好领导，始终接受正确的指引和关怀

在上海特科时期，她的上级是王学文。

王学文学识渊博，兴趣广泛，语言幽默而深刻，他开导、鼓励沈安娜“打入”国民党内部任速记员，是沈安娜走上隐蔽战线的引路人。1935年秋，华沈二人结婚后，王学文考虑工作方便，派华明之移居杭州，建立“夫妻情报小组”，更有利于开展工作。

在与沈安娜唯一一次见面中，王学文着重向沈安娜讲述了党的秘密情报工作的基本原则和做法，并提出了要求：

第一要对党忠诚，不怕艰难困苦，不惜牺牲个人一切，甚至生命。

第二要严守机密，遵守纪律，除非领导指定的同志，一概不对任何人讲与秘密工作有关的事情。

第三要心里革命，但不能暴露进步思想，表面上要说国民党的话，做国民党的事，生活上要合乎他们的潮流。

第四分清敌友，处理好亲疏关系，特别要搞好和顶头上司的关系，对同事朋友要和气；对敌人要警惕。

在武汉“八办”，沈安娜见到了董必武和周恩来，并接受中央领导指示：现在朱家骅是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中央党部”是国民党最高党务机构。关照她可以利用曾经浙江省政府秘书处速记员的经历和老部下的身份去找朱家骅，要求进中央党部秘书处工作。这样就可以打入国民党核心机关，继续为党提供情报。

董必武叮嘱要注意安全：你越打入国民党核心，危险就越大。一定要格外机警，凡事要慎重。

周恩来分析道：现在国难当头，我们党捐弃前嫌，团结国民党共同抗日，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党必须及时了解国民党的意图和活动。这样我们就能有针对性地对他们又团结、又斗争。抓紧时机，打入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处。这件事情非常重要，非常紧迫。

周恩来又叮嘱沈，在国民党核心机关搜集情报，要注意隐蔽，要机警灵活。既要大胆，又要谨慎。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沈安娜遵照指示，顺利地进入了国民党中央党部。由于沈安娜为人正派，业务娴熟，深得朱家骅器重，并走“特别入党”流程，批准她以“特别”党员身份加入国民党，这无形中成了沈安娜的护身符，她很快站住了脚跟。

在重庆时期，以及直到解放前夕，沈安娜的主要上级是吴克坚

吴克坚是中共隐蔽战线的优秀代表，1946年受命在上海、南京等地建立情报网络，构建起覆盖宁沪杭的庞大系统，高峰时期人员达1500人，在上海设立4部秘密电台，全国共部署9部电台。“自1947年1月到1949年6月，4部密台共发出电报977份，为新中国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在我党举行七届二中全会期间，现场印发的三份电报，都出自吴克坚系统”。

凭借精密的组织管理、严密的保密措施，以及高超的应变能力，整整3年的时间里，吴克坚的情报系统一直安全稳健运行，“无一人被捕，无一人叛变，无一台电台被毁”。放眼中共情报组织历史（还有中共上海局系统、潘汉年系统、刘少文系统等），这是绝无仅有的奇迹，他被誉为“不败的红色特工”。

为此，中央情报部于1949年5月1日给吴克坚情报系统发来嘉奖电：

“克坚并转全体工作同志：几年来你们在克坚同志领导下，不避艰险，任劳任怨，坚守工作岗位，获得敌人各种重要情报，建设和保证了同中央的联络，直接配合了党的政治和军事斗争胜利，你们的工作是有成绩的，特电嘉奖。”

•中央的嘉奖令

1939年秋，中共南方局组织部部长博古批准了沈安娜的入党申请，吴克坚的夫人卢竞如是她的介绍人。

沈安娜回忆：“1940年2月，我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儿。一天晚上，卢竞如来“串门儿”时，带来了一个大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婴儿用的小被子、斗篷、衣服、鞋帽等。卢竞如说：这是党组织要我买了送给你们的，“八办”的领导向你们表示祝贺！

当我正在为新生儿的生活用品发愁时，党组织和卢大姐考虑得这么周到，送来了这么多实用的物品，我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卢竞如领导、联系我和明之近两年，她把党组织的关怀，通过非常人性化的方式传递给我们，使我们倍感温暖，受到鼓励，这更坚定了我们做好党的秘密情报工作的信心和决心。”

（二）宝剑锋从磨砺出

1.保护色多多益善

沈安娜知道，伪装得越好，就越安全。

在浙江国民政府秘书处时，沈安娜经常主动向科长薛元请教和汇报工作，还和其夫人认起了“干亲”，薛家成了她的一个安全避风港。通过这一层关系，薛元燕给她创造机会，到浙江省政府主席朱家骅主持的重要会议上当速记员，凭借她出色的工作能力给朱家骅留下深刻印象，也为情报收集增添不少便利。

•浙江省政府秘书处议事科科长薛元燕夫妇

在重庆中央党部时期，沈琬利用工作中经常能接触到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吴稚晖等人的机会，向他们“求墨宝”，并将得来的书法作品挂在家中醒目位置，给外界她与“党国大佬”们“有交情”的暗示。

她还得到了宋美龄的赏识，经常为宋氏作演讲速记。每次沈安娜都会找出自己最好的旗袍穿上；速记完后都翻译成文字，工整抄录。宋美龄看后十分高兴，之后每次讲演总要把她带在身边。这样，沈安娜又多了一层保护色。

2.成功源自艰苦磨炼。

其实，地下工作者的生活，并非都是影视作品反映的那种西装旗袍、灯红酒绿的状态。

沈安娜华明之就不是这样。他们的公开身份是国民党机关里面的小职员，不可能那么风光。特别是抗战时期，重庆的小职员生活很艰苦，工资低，房子小，伙食差，生病了都吃不起药，沈安娜差点死于肺病和疟疾。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仍然对党的情报事业忠心耿耿，兢兢业业。

在那物价飞涨的年月里，勉强糊口、吃个半饱还可以，其他什么也没有了。他们经常工作到深夜，肚子饿得“咕咕”叫，有时睡不着是因为太饿。窗外有时传来悠扬的叫卖声，是挑子的小吃摊儿，炉火旺旺地烧着，馄饨、担担面，现煮现卖。夫妇俩饿得真想吃上一碗，可惜买不起。一次，华明之狠心买一碗，买来后两人让来让去，最后一人吃了几口，省下几个还想留给孩子。

1941年10月，国民党中央党部筹备五届九中全会。党组织指示沈安娜：目标直取此会全局战略性情报。那时沈安娜已怀孕八个月，行走不便，为完成任务，直至将近临产，沈安娜仍然坚持上班。

重庆的路上上下下全是坡道和台阶，孕妇最怕走台阶，沈安娜每天要走无数的台阶，累得她汗流浃背脸色惨白。

•月台坝陡峭的石梯

1941年12月15日，五届九中全会召开。沈安娜产后未出满月就去上班，不让速记，她协助速记科长干些抄写的事情，同样能看到整个会议的文件。

沈安娜住重庆上清寺街75号，那是一栋三层的、砖木混建的老楼，又窄又陡的烂楼梯和无穷无尽的大老鼠。沈安娜一家由2人增至4人，住二楼九平方米一间小屋。隔壁宪兵队拷打“犯人”的声音刺激神经；一楼碾米小作坊机器一开全楼颤动；如遇暴雨，三楼下大雨，二楼下小雨，沈家到处是水。一次，大轰炸把屋顶炸了一个洞，大雨倾盆而下，夫妇俩不得不一人一把伞，搂着孩子缩在角落里。

1942年，华明之给好友哈泽民的信中写道：“个人、家庭正和国家民族一样，要我们尝试一个更艰苦的磨练，这滋味，非体验过的人，实在不易真切地理解......安娜失眠，半夜之后不能醒，一醒就得看天亮......薪水已借到三个月之后，大量的支出实在无力应付。昨天起，两个月的产假已满，她不得不拖着疲乏的身体，怀着一颗怀念孩子和家的心，勉强去办公，不，实在是为了预支的薪水去还债......甚且，昨天还...安娜大哭了一场。”

沈安娜在信末勉强写了一句：“正值旧历岁尾，以贫病交迫之生活，每忆童年之欢欣，而今不堪回首矣。

•1936年大儿华庆来出生

•1940年女儿出生，夫妇俩和女儿华克放的重庆照片。

•1942年小儿华庆新出生

艰难的生活，巨大的压力，夜不能寐，过度劳累，沈安娜不幸又染上了肺结核。那年月，肺结核是要死人的，特效药有“雷米峰“，但战争年月物资极度匮乏，那进口药哪里买得到？也许，动用一下中央党部的关系，或许能办到一点雷米峰。可沈安娜最怕让那些官老爷知道她得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病，如知道，肯定会解雇她，或是让她休长假回家，那她就完不成党所交给的任务了。所以，她还得隐瞒着病情，不管多累，都得打起精神来撑着。众所周知，肺病易咳，会场上，咳嗽的劲头一上来她强忍着，实在忍不住，只好跑进厕所一通狂咳，咳得痰中带血，待气息稍平之后，再像没事儿人一样，出来继续低头速记。人群中她故作镇静，或是强颜欢笑，其实她是在拚命，隐蔽战线不见刀枪和硝烟，但同样存在着惨烈的以死相搏。

•沈安娜整理的国民党五届十一中全会会议记录

3.蛰伏、隐忍、坚守三年

1942年秋，沈安娜的单线联系人徐仲航突然被捕，为了保护沈安娜，组织上只好与沈安娜断了联系，这一“冷冻”就是3年之久。沈安娜和华明之处变不惊，置个人生死于度外，作了最坏的打算。

她沉着冷静地应对特务分子的审查，回家后夫妻俩把炉子搬到屋里，假装煮饭，赶紧从竹杆里抽出密藏的情报，放在炉堂焚烧，连书信，进步书刊、歌片，一切可能引起怀疑的东西，都被他们翻出来烧掉。由于紧张，慌乱，煮粥竟然忘了放米，没米就闻不着糊味儿，最后锅被烧干了，烧红了，夫妻俩才发现，华明之伸手去端，“嗤”地一声，烫伤了手，烧坏了锅。沈安娜换上一口锅，盛满水，继续烧......

徐仲航在狱中遭受到种种酷刑，体无完肤，但他视死如归，铁骨铮铮，始终没有透露党的秘密，保全了沈安娜一家，保全了组织。

（否则，沈安娜的传奇情报史也就戛然而止。后经周恩来让阎宝航组织营救，最后通过国民党元老李济深出面保释出狱。沈安娜十分敬佩徐仲航的坚强，她还记得，是徐仲航大哥弄来“雷米峰”，自己的病很快又好了。文革时徐仲航受到冲击，关进秦城监狱，75年出狱，1976年12月7日，徐仲航逝世，时年67岁。1986年沈安娜夫妇联名上书，要求为徐仲航落实政策。中央组织部1989年下文恢复了徐仲航的党籍，党龄从1927年开始算起。）

•徐仲航的公开身份是国民党正中书局总管理处业务处长

•1940年底，卢竟如回延安，党改派徐仲航联系领导。

沈安娜曾回忆当时的情形：那是我一生之中最艰苦的时期，我待在十平方米的房子里，每天都在等人来取情报。情报失去时效之后，就立即销毁。反反复复的获得、销毁，再获得、再销毁，不知道有多少情报在我们手中眼睁睁化为灰烬，能不痛心么？但我们没有灰心。因为在我们心中，希望与忍耐同在！

期间，国民党中央党部要调配给沈安娜一间面积稍大、条件较好的住房。沈安娜早就恨死那座破楼，一听这消息，高兴得要命。华明之也是如此，想这回可离开了那该死的宪兵队。可是，又一想，组织派人来找我们怎么办？房子换了，他们去哪找我们？两人一下就泄了气。思前想后，夫妇俩决定：不能搬家！家就是联络点，还是等待和组织接头的事情要紧。

1945年10月，沈安娜家终于等来了令人振奋的敲门暗号。敲门人正是吴克坚。他带来了党组织与周恩来的问候，并指示：在中共和国民党和谈期间，要着重了解国民党策划的阴谋活动，及时向组织报告，同时，吴克坚交代沈安娜：为安全起见，情报交接处定在牛角沱，时间夜半。交接时吴克坚、华明之相向而行，擦肩而过时速交(接)“香烟盒”，不着一语，背向而去。

此后，沈安娜华明之所属的吴克坚系统上演了一场精彩悚心的谍战大剧。

•在沈安娜姐妹的影响下，二哥沈勤也在解放战争后期，从事秘密情报工作

•在大哥华明之的影响下，华家弟妹六人全部先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沈安娜把离别十四年之久的老母亲接到南京一起居住

•1948年沈安娜在南京丁家桥国民党中央党部办公楼前

•1949年2月即将撤退到上海前，全家在南京合影。

•全家在上海南市老北门旧仓街永安坊2号公婆家的合影

• 沈安娜突然穿上解放军军装，还佩戴着“华东局”微章，那些留在上海、南京的国民党机关老同事们看了大吃一惊，然后异口同声地说，国民党不败、共产党不胜才怪呢。

（三）不忘初心，保持英雄本色

上海解放后，沈安娜继续在党的秘密情报战线上工作，华明之则离开了情报战线。

可是不久，在短暂的“亢奋”之后，沈安娜就病倒了，还病得不轻，病痛让她经常整夜不能入睡。有时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会在噩梦中大喊大叫。丈夫安慰沈安娜:“现在解放了，不用装了，不用怕了。”可病痛时时袭来。医生不得不把她关在黑屋子里，进行“睡眠治疗”。党组织领导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1951年，华东军政委员会联络局给她签发了一张保健证，注明“沈安娜同志在革命斗争中积极工作，致使身体病弱。依照…...规定，给予一等保健，特发此证”，每月补贴肉五斤。

沈安娜一家都感受到了来自党组织的关爱。在百废待兴、物资紧缺的年月，当时实际只领取了两个月的补贴。

•华东军政委员会联络局发给沈安娜的保健证

1983年，沈安娜从上海市国家安全局的工作岗位上离休，华明之从上海国际问题研究室离休。随后，他俩被国家安全部聘为咨询委员。

•沈安娜1987年致国家安全部部长贾春旺信稿，内容是申请将组织关系及户口迁往北京。

【春旺同志： （底稿）

我和老伴华明之于1983年底在上海离休，三个子女都在北京工作，恳请准予我们迁来北京，安度晚年。

我1935年1月参加革命，老华1934年7月参加革命入党。我们先后在中央特科、中共中央南方局和中共中央社会部领导下做党的情报工作。1938年周恩来、董必武同志领导并指示我打入国民党中央党部搜集情报，并指定老华就近领导、协助我工作，直到1949年上海解放。嗣后我继续在上海的情报领导机关工作，离休时为中共上海市委调查部顾问，1984年被聘为我部咨询委员，现组织关系在上海市国家安全局。老华在上海解放时，党组织决定参加掩护机构的军事接管工作，他离休时为上海国际问题研究所顾问。

我们有三个子女，大儿华庆来1951年1月参加抗美援朝，57年回国分配在北京工作，女儿华克放和小儿华庆新在北京读大学，六十年代初毕业后，分配在北京工作，三个子女的配偶和孙辈亦均在北京。二十多年来我俩身边无一子女。现老华已74岁，我72岁，近年来日益体弱多病，尤其是冬令严寒，上海住所无暖气设备，往往疾病加重，迫切希望迁京居住，以便就近得到子女的照顾。为此恳请我部接受我们二人的组织关系，并办理户口迁京手续。

此致

敬礼！

沈安娜 1987.3.12

（87.3.18下午二时半贾来，此信面交）】

•时任国家安全部部长的贾春旺。

•1989年10月8日，华明之与沈安娜被评为全国金婚佳侣。

为纪念这个特殊的日子，两人共同赋诗一首《金婚述怀》：

同窗又添战友情，

结侣转瞬五十春。

互助合作探虎穴，

生死与共誓海盟。

竭尽绵薄献我力，

深受培育感党恩。

桑榆自当保晚节，

半点余热一片心。

离休后，沈安娜数十次为国家安全干部作革命传统教育讲座，根据中共中央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和中共中央调查部的意见，2002年写了六万余字的回忆录，2004年整理出《丹心素裹的岁月》一书。

•沈安娜致原红岩村革命博物馆馆长宁荣章的贺卡

去世前特意嘱咐家人将自己省吃俭用积蓄的10万元捐赠母校——江苏省泰兴中学，设立奖学金每年发放。

2003年6月12日，华明之老前辈在京辞世，享年90岁。

•沈安娜晚年照片

•沈安娜视频，对年轻一代的殷切期望。

2010年6月16日，沈安娜老前辈以95岁高龄在京辞世。

在八宝山的告别大厅外面有一幅对联：

“冰清玉洁独立寒冬笑傲霜雪，

丹心素裹智闯虎穴勇斗顽敌”。

这是沈安娜一生的真实写照。

沈安娜、华明之同志和隐蔽战线上成千上万的无名英雄一道，兢兢业业、默默无闻地为党工作。他们无私奉献的精神，受到人们的赞许、钦佩，祖国和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对革命事业的特殊贡献！

最后，本人赋七言诗一首，作为全文的结尾——

潜伏中枢十四春，

妙手织锦传密文。

初心不忘红旗志，

巾帼丹心照汗青。

＜后记＞

大儿子华庆来，1936年生，1950年还在格致中学念书时，14岁的他虚报年龄参加抗美援朝，入朝5年，担任“志司”电台当报务员，57年回国后子承母业，进入国家安全部门，仍然从事电报工作。

　　2022年1月6日，华庆来去世，享年86岁。

小儿子华庆新，1942年生，60年代毕业于中科大生物物理系，90年代赴美芝加哥大学从事核磁研究。

•1960 年中国科大生物物理系篮球队。前排蹲者，右3华庆新 。

•2011年12月圣诞节期间，全家到墨尔本游览合影：华庆新、老伴、儿子华杉和两孙儿。

•华庆新和大孙子华诺兰

•沈安娜用胎毛笔题曾孙诺蓝诗，时年九三岁（2007年12月）

　　2023年8月18日，华庆新在波士顿因病去世。

•女儿华克放近照

（完）

202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