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小厮的忧郁（32）

韩际中

小厮的忧郁(三十二)

韩际中

早晨艳阳高照，心情大好，想想高考心里还真有点紧张。室友们都起来了，一同整理了一下考试用品，又一起去一家的小吃店，每人吃了两个包子一碗粥，外加一碟小咸菜。

然后奔赴自己的考场，把准考证放在桌角上，坐等发卷。监考老师极为严肃认真，分毫不差地按点发卷，并监督每个考生填好姓名、考号，然后才可以答卷。

第一科是语文，小厮进入状态还挺快，基础知识部分答得挺顺利，但到第二个阅读理解题就不行了，半天也没理出头绪来，感觉眼睛发花，头晕晕的。才觉出来是太阳晒的，这玻璃窗不像自己班级，没有窗帘遮挡。小厮把桌子像前面移动一下，顶到门上，这样阳光就被挡住了。监考的一位女老师不让了，说你把桌子顶到门上，主考流动监考来了怎么出入，小厮说我等他们来了再搬回来不行吗？

“不行，”监考老师态度非常坚决，“等领导来了挨批评的是我们。”

小厮只好把桌子撤了回来，晕晕乎乎地答卷。冥冥中，他感觉倒霉的一幕似乎在什么时候发生过，哪里来？什么时候呢？实在想不起来，他晕晕乎乎似乎要睡着了，但还在答那道阅读理解题，这阅读内容好长啊，什么仰韶文化、龙山文化，还有红山文化，还有好几个文化实在记不起来了，都是些晦涩难懂的考古知识。小厮不知读了很长时间，也不知作者想说什么。妈了个蛋的，高考还是考古啊，难道高考出题就一定要把人考到云里雾里才算有水平？

正迟疑间，门开了，一位领导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小厮看见他的前胸上挂着写着“主考”的牌子，看了一圈，马上要走的时候，小厮站起来说:“报告主考老师，我这里太晒了，你走以后我可不可以把桌子往前搬一下？”主考老师一愣，然后微笑着说可以，他又往后看了一下，有好几个同学也晒着，说:“这是我们想的不周全，一会儿我让人送几个窗帘来。”

果然十多分钟，窗帘就拉上了，小厮终于把那个考古题蒙过去了，不暴晒在阳光下，头脑也清醒了许多。第三个阅读题没用十分钟就答完了，小厮松了口气，很感谢这位主考官，心里想：“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开始写作文，看看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抓紧还能够。作文题目是二选一：《近墨者（未必）黑》。这个对小厮来说不难，他有太多意志不坚定而被拖下水的例子，按常理出牌虽然不能一鸣惊人，但也不会太离谱。此时不是标新立异的时候，得分才是硬道理。他就摆明了观点以后，列举了很多环境影响人的例子，又用格言又用古诗，正好写完结尾，时间就到了。真是捉襟见肘，哪有检查的时间啊！铃响以后，监考老师一声令下，全部走人，不允许有半点拖沓的余地。这语文，感觉还将就事儿吧！不算烤糊，有点纠结的是那道阅读题，总共十二分，多少也能得五六分吧！影响应该不会太大，小厮走出考场时这样安慰着自己。

下午的地理答得很顺，这得益于何老师平时的训练得法。没有太生僻的题，八十多分应该没问题。这头一天的高考就这么过去了，和平时考试一样，有欣喜也有遗憾。第二天早上，天儿开始下上了蒙蒙细雨。没有了第一天考前的紧张，但这天气也让人心情多少蒙上了一层忧郁。据说每年高考都下雨，所以对每个高考生来说，也称这个年龄这个时期叫“雨季”。今年的高考看样也没逃出这个“魔咒”。

数学是小厮的优势学科，卷面前面六十分的选择题做得都很稳健，二十个选择题一个三分，都相当于一个小计算题，基本上是做一个保一个。第二部分都是六分和八分的小题，第一个小题是三角函数题还算轻松，第二道是复数题，平时做起来真是老太太擤大鼻涕——手掐把拿。可这次不知怎么了，小厮做了有十分钟没整出来，急得汗就出来了，又弄了很长时间，还是没整对，不得不扔下。第三个是立体几何题也不在状态，明知道用三垂线定理，却怎么也没证明好。后面的题就发懵了！好在八分的解析几何题弄上一个，后面的十分题弄上了一个，最后两个十二分的大题都做得葫芦半片，正忙得热火朝天，头脑发热的时候，监考老师提示还有十分钟，小厮立刻就慌了神，看什么都不会了！这十分钟小厮补充了一点空白，基本上没有有效答卷。这数学考的，简直糟糕透顶，小厮走出考场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一想自己一个男人，还是忍住了。

看看其他的考生，没有笑脸，想找个认识的人说说，半天也没找到，出来考场都跑光了！中午吃饭，恹恹的没有食欲。到高中以来第一次剩饭，平时怎敢这样奢侈浪费。回到住所，崔生子、郑庚和李向白都在说数学题太难，答得都不算太好，小厮心里还略有些安慰。后面几科的发挥就一科不如一科，英语算是正常发挥，历史就更差些，小厮写字速度慢，一道综述题的知识点多如牛毛，卷面留空又小，小厮笨笨卡卡答起来非常不舒服，时间又非常紧张，所以答得都很慢。最后一科是政治，本来张旺财老师抓的知识点都很准，训练也很到位，小厮觉得胸有成竹。可是事与愿违，下午的雨越下越大，变成了急雨、暴雨。小厮挨着的铁皮门，被暴雨一打，声如爆豆。还有这玻璃窗响声也不小。这回小厮是躲不开了，也没有办法向监考老师求助了！小厮只有凭借自己顽强的排扰能力，与自然力抗衡。大约抗衡了五十多分钟，小厮头疼死了，雨还是没有停，小厮脑海里只有暴雨肆虐门窗的声音，一片茫茫的雨声。

但他没有放弃，坚持着，挣扎着。他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实现梦想。等到雨停了，交卷的时间也到了。交卷的时候，小厮看了看自己费劲巴力地答完的政治卷，后面的问答题和时事分析题都答得心里没谱。也就是能得六十多分吧，连七十分都达不到。三年的努力将毁于一旦，唉！心痛！心痛！走出考场的时候，房檐还滴着雨帘，外面还下着小雨，考生们有的连雨伞都没有，一个个落荒而逃。

小厮也没有伞，他没有跑，缓步往住所走，任凭细雨淋在头上、身上，好清醒清醒。三个室友投亲靠友的都跑没影子了，只有后面炕上住的项单于，还没有走，约他一同去吃饭，小厮说不饿，等他走了。小厮出去买了两个包子，充点剩下的奶粉，对付一顿。自己实在没心情好好吃饭。晚上，那三个人都没回来，小厮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房东阿姨家的电视中不时传来《渴望》的主题歌:“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也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究竟是为什么？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

因为高考结束了，房东阿姨家也不担心影响学生休息了，整好《渴望》热播，一晚上演四集，一家子都爱看，都聚集在前屋的隔壁看电视。小厮反正也睡不着，在隔壁卧听。他虽然没有看到电视画面，但剧情的大概有点了解。宋大成、王亚茹、刘慧芳等人身上肯定演绎着普通却不寻常的悲观离合。

是啊，生活中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一份坚持，一种执着，这可能就是生活的动力吧！自己明天就去看尤香，告诉他不管自己能否考上大学都要过来陪伴她一生……

迷迷糊糊小厮进入梦乡，他好像行走在山间，两边是丛生的白桦，娇嫩的叶子。看见尤香就在云雾缭绕的不远处向他招手，他兴奋地奔了过去。后来他俩好像是骑坐在一个大风筝上，风筝不由得他们的把控，越飞越高，他和尤香不时尖叫、大喊。

向下望见的是千顷碧野:有麦浪，有豆田。白云就在他们的身边飘过，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看不见，他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这种感觉真是美妙极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