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知青的爱情（17）

一九公

作者：一九公

美篇号：10665428

模板：心情/梦想

音乐：轻音乐/最初的感觉

图片：来自网络

十七
一九七〇年正月初六日，下班后马绚邀三个女知青到家里吃晚饭。诸葛朝中、司马美华都爽快地答应，欧阳予倩却一反常态扭扭捏捏吱吱唔唔的。虽然欧阳予倩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她与马量的恋情公开，特别是马书记夫妇知道后要怎么面对他们。但真正到了要去见他们的时候心里难免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见面后第一要叫他们什么，不知道如果马量的父母问起来要怎么回答，不知道到他们家里是不是要帮忙做家务，等等，一概都不知道。城乡差别，知识水平差别乃至三观差别，都使欧阳予倩无所适从。昨天晚上，欧阳予倩已经想好，先去咨询一下刘茶香，可事情来得突然，来不及向她请教，看来今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马绚知道，欧阳是有一种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的感觉，便挽着她的手，轻轻地对她说：“莫紧张，原来怎么样还怎么样。”欧阳予倩感激马绚善解人意的安慰，迈着轻快的步子跟随马绚她们一同来到了马书记家。

游品花今天比往日格外热情，见到三个女知青到来，竟然到大门口相迎，一把抓住欧阳予倩的手就往房内牵，欧阳予倩粉脸通红，像只蜜蜂似的叫了一声“阿姨”，随着游品花进了房。马绚安排诸葛朝中、司马美华在堂前烤火，自己到厨房端来两杯热茶，然后对她们说：“我去帮妈妈做饭，你们先聊着。”说完反身进厨房去了。

游品花今天看欧阳予倩，与往日不同。今天见欧阳予倩那种不自然的样子，心里越发喜欢，牵着欧阳予倩的手不肯放下，一副看不够的神态，要不是马绚在厨房叫她，她会一直牵着欧阳予倩。

马量和马绚都已经交待游品花，叫她不要对欧阳予倩说她谈恋爱的事，更不要在人多的地方说，所以游品花才好几次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直到吃完午饭，欧阳予倩也不知道马量说的游品花有什么话要问她，她也一直担心游品花问她是不是愿意要嫁给马量。如果游品花真的这样问她，她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回答才好。说愿意，显得自己轻薄，说不愿意，又怕伤了游品花的心，左右为难。好在游品花没有问，直到出门回去宿舍，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到了地上。

饭后，游品花对马量说：“今天你不要送她们回去，我有话跟你说。”

其实，游品花在与欧阳予倩的谈话中就把想要知道的事情弄清楚了。她知道，欧阳予倩虽然在跟马量谈恋爱，便她还没有作好婚嫁的思想准备。从欧阳予倩的话语中，游品花听得出来，欧阳予倩对马量是有感情的。

待三个女知青告辞后，游品花郑重其事地把马量叫到堂前，二人进行了一次严肃的对话。

游品花：欧阳愿意嫁给你吗？

马量：不知道。我们没有谈过这事。再说，我们都还小，不急于结婚。

游品花：你今年二十岁了，别人家跟你这么大的伢仔都结婚生仔了，你还小呀。再说欧阳也十九了吧，正是结婚好年龄。

马量：妈，我们真的还只是一起戏（玩），谈得来而已，真的还没有聊结婚的事。再说，欧阳她是大上海来的人，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我一个农村伢仔，她能看得上我？就是她看得上我，她父母也不会同意。这事您就别管了吧。

游品花：我怎么就不能管了？正因为她是大上海来的，你跟她结了婚你就能去上海，你就可以脱离农村。这事你一定要抓紧，过几天我单独找欧阳谈谈，看看她的意思。

马量：妈，你千万别找她谈，如果她不同意，我连跟她做一起戏的机会都没有了。

游品花听马量这么一说，只好作罢，以一句“你看着办吧”结束了本次谈话。

在这次的谈话中，游品花第一次透露出她想要马量离开农村的思想。这也说明游品花看似一个农村妇女，她看问题的角度、她的思想都较一般人不同，在这一点上，马书记也多次表示自愧不如。前文有交待，游品花读过几年书，境界和格局自然就要大些。虽然马量高中毕业回来后被安排在学校当老师，但毕竟是一个民办教师，随时有可能回来当农民。因此，游品花对马量的前途还是比较担心的。心里老想着有朝一日，马量能离开农村，跳出农门，端上金光闪闪的铁饭碗。马量毕业后，有很多人家的女儿都想攀上马书记这枝高枝，说媒的人无数次上门说媒，都被游品花婉言拒绝。不是说“我家马量他不想结婚”，就是说“再过几年看。”农村女孩想攀马量的高枝，游品花却想要马量能攀上更高的枝。因此，当游品花知道马量和欧阳予倩的事后，内心是非常赞许的，人前人后直夸马量有眼光。

农村小学上半年开学一般是在正月十六日以后。长长的寒假里，马量一般上午去砍柴火，下午看看书。基本上每晚都到欧阳予倩她们宿舍里去，先是跟诸葛朝中、司马美华她们谈笑一阵，然后与欧阳予倩手牵着手出门去压马路。

今天晚上，因为游品花要找马量谈话，马量没有送三个女知青回宿舍。谈话一结束，马量就往欧阳予倩她们的宿舍跑去。此时诸葛朝中、司马美华两人在玩扑克接龙游戏，欧阳予倩正坐在床沿想着心事。欧阳予倩在考虑要不要把跟马量恋爱的事写信告诉父母，同时又在考虑要不要把父母都是“反动学术权威”的事告诉马量。正在犹豫不决有时候，马量敲门进来。
山村的冬天，寒风凛冽，马量带进来的凉风使得正在玩扑克牌的诸葛朝中、司马美华感到寒冷，于是放下手中的扑克，站了起来。而欧阳予倩则一动没动，似乎进来的不是马量，而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看样子她还被刚才所考虑的两个问题困扰着，一时还未从思绪中走出来。

诸葛朝中、司马美华热情地邀请马量一起玩扑克牌。马量盛情难却，跟她们玩了一把，不一会，马量就赢了。马量对她们说：“我不玩了，这个太简单，你们玩吧。”也不管她们是否同意，放下扑克牌坐到欧阳予倩身旁，眼睛盯着欧阳予倩问她：“在想什么呢？”欧阳予倩轻轻地说：“没想什么。”“那我们出去走走吧，不过，今天比昨天更冷，你要加件衣服。”马量邀请欧阳予倩出去压马路，非常体贴地交待她加件衣服。

马量与欧阳予倩手牵着手，互相依偎着在小学通往公社的马路上走着。冬天的夜晚，马路上非常寂静，不但没有一辆车，连人也没有一个，整个一条马路都是马量和欧阳予倩的二人世界。虽然气温只有三、四度，可二人心里依然是热乎乎的。

欧阳予倩想开口把自己的家庭情况告诉马量，几次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马量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有话要说，于是问她：“欧阳，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欧阳停顿了一下，说道：“有，但今天不说了， 以后找机会再说吧。”这并不是欧阳予倩不想跟马量说，而是因为她还没有最后确定要怎么跟马量说，她想在今晚再好好想一下，理清思路，尽量把话说得清楚一点。

二人又走了一段，因为实在太冷，马量怕欧阳予倩受凉，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到了学校门口，欧阳予倩停了下来，更加用力握着马量的手。马量对这种信号太熟悉了，于是把欧阳拥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并顺着鼻梁一路往下，最后印在她微微发凉的嘴唇上。

分手时，马量对欧阳予倩说：“明天如果天气晴好的话，我要去山上砍柴火，你能跟我一起去吗？”“你代我向你妹妹请假？”欧阳予倩没有正面回答马量的邀请，而是把答案交给马量自己去解，马量笑着说：“好，一言为定，明天我来邀你。”

正月初七，早上天气晴好，马量早早就起来，催促游品花尽快做好早餐，说早点上山去砍点柴火回来。吃早餐的时候，游品花问马量“要不要妈妈同你一起去砍柴？”马量说不用了，您就在家里吧，怕有客人来。其实马量说怕有客人来，不单单是一句推辞话。农村的正月，经常有些不速之客造访，特别是像马书记这样的人家，亲戚朋友有时会不请自来，游品花作为家庭主妇，也会跟大多数家庭主妇一样，在正月里几乎是不出门的。

昨天晚上，马量已跟马绚说好，今天带欧阳予倩去山上砍柴，马绚也准欧阳的假，并提醒马量：“好好照顾欧阳予倩，别让她伤着了。”说完还笑着点了一下马量的鼻子。马量也明白马绚话里的含意，说了一句“你放心吧。”

今天的早餐是吃的是荞麦薯粉粑，一种用荞麦粉和薯粉混合而做成的圆形饼蒸熟，既可以当餐，也可以做为干粮外带，马量吃完后顺手拿起两个用报纸包好带着。游品花见马量带着荞麦薯粉粑出门，以为他中午不回来吃饭，顺便问了一句：“马量，你中午不回来吃饭吗？”马绚在一旁回答说：“这是带给别人吃的。”马量也不多说，只是对游品花说：“妈，中午多做一个人的饭。”他相信，待他走后，马绚会把原因说给妈妈听的。